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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资治通鉴》记载,濮州刺史庞相寿因犯贪污罪被免职,自诉当年曾在秦王府当过幕僚。唐太宗得知后很是同情,打算让他官复原职。魏徵劝谏说,您做秦王时的老部下,朝廷内外有很多,如果都凭老交情徇私,恐怕会让天下正直的人心寒。太宗采纳了魏徵的规劝,对庞相寿说,过去我为秦王,是一府之主;今天我居皇位,是天下之主,不能独对故旧有偏私。
唐太宗不独私故人这件事启示我们,感恩念旧是人之常情,但对老部下的爱护不能超越法律,徇私袒护。运用到人事领域,就是爱才、惜才之心不可无,偏袒、护短之举必当禁。1952年2月,刘青山、张子善因贪污腐化被处以极刑,震动全国。该案能警示后人的地方很多,我们不能止于“枪声一响,举国震惊”,更应反思其中能引以为鉴的教训,以裨亡羊补牢之益。
刘青山的问题暴露之初,天津行署副专员李克才就有所察觉,在屡劝未果、反被打压的情况下,向当时的河北省委领导作了反映。不料这位省委领导却不以为然,还把副手的举报视作“卖主求荣”,说:刘青山吸毒,我知道,累出来的毛病嘛!何况他现在已经改掉了。小李呀,你要注意与老刘和老张搞好团结啊……就这样,本来可以及早挽救刘青山、张子善的努力宣告失败,以至他们在违法犯罪的邪路上越滑越远,终因罪不可赦被处决。
若谈教训,还是那些老话,“严是爱、松是害”“一针不补、十针难缝”。爱护人才也是这个道理,发现问题不及时劝告、批评,促其改正,乃至严肃处理,强制其中止错误,迷途知返,就会贻害无穷。从近年来全国发生的大案要案来看,那些陷入腐败泥沼的干部,先前都曾经是难得的人才,有不少还曾作出过突出贡献。他们落马之前,犯错之初,其上级领导也并非没有察觉,问题是很少有领导能够铁面无私地出面制止和纠正。所谓的严肃批评,也是轻描淡写,所谓的严肃处理,不过是挪个地方。这种“护犊子”的做法,根本不可能保护和挽救人才,反而害了人才,使其滑向深渊,同时也败坏了党和政府的形象和公信力。
在人才问题上,一定要厘清“容短”与“护短”的界限。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必须对短处进行科学而又严谨的界定。这里所说的短处,通常是指性格特征上的欠缺,而不是道德品质,更不是具体行为。比如像商鞅、汲黯、魏徵、海瑞这样的直臣,他们在人格和操守上是无可挑剔的,但在个性方面却有明显的缺陷。这些缺陷尽管也会带来一些麻烦,引起同僚和下属的不满,但人们在看重其大节的基础上往往能够包容忍让。一些专业领域里的拔尖人才也是如此,他们的短处不是人格缺陷,而是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开明的上司,对这样的人才须以“特例”视之,出了问题,惹了麻烦,既不能偏袒,也不能武断处理,而是要在帮助解决问题的同时加以保护。就是说,爱护不等于袒护,“容短”不等于“护短”,更不是包庇和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