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作为“华语世界武侠泰斗”,其成就自不必说。他的另个“杂家”面目,倒是从他的散文集《寻他千百度》中可以看出。“千奇百怪集君肠,巨笔如椽挟雪霜。”冯其庸赞扬金庸的这句话,是对他较中肯的评价。
《寻他千百度》收录了金庸半个世纪以来经典的散文作品40篇。在这本书里,金庸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谈;十八般 “文” 艺,无所不括。他熟悉历史,但并不好古轻今、掉书袋道典故,而是引用史实来论断评说现实,上下、古今、中外信手拈来,旁征博引,了无凿痕;无论粗犷、典雅、精悍还是夸张、讥讽,都得心应手,表现出对历史、人生、文化的深切理解和博闻多识。
通过散文,金庸表达了对人生与社会深刻的认识与独到的见解。在《谈武侠小说》中,金庸认为“侠的定义可以说是‘奋不顾身,拔刀相助’这八个字,侠士主持正义,打抱不平”。《围棋五德》中,金庸在诉说“得好友,得人和,得教训,得心悟,得天寿”的“得心悟”时写道:“下围棋是为了争胜负,不求胜,又下什么棋?但过分求胜而近于贪,往往便会落败。”这已经涉及到物极必反的哲理层面。
金庸的历史知识无比丰富,他的武侠小说无不是借助于历史中事件作为故事背景,历史人物在小说中也时有隐现。而在散文中,他却是“以史论政,独步文林”(董桥语),借用史事,对当下时政进步陟罚臧否,这也算是金庸独创的一种新写法。比如在《马援见汉光武》一文里,写马援对光武帝尤为敬仰,称赞他说:现在天下大乱,称王称帝的人不知有多少,今日见你这样恢廓大度,就像汉高祖一样,才知只有陛下才是真的皇帝。金庸感叹道:“今日的情况当然与从前帝王的争天下完全不同,但做领袖的人如有风度有见识,自能使人一见钦佩,这在古今都是如此。”
金庸的“十八般文艺”在书中得到了完美展示:影评、剧评、围棋史话、文史札记、史论等,无所不写,文章的观点一语中的、入木三分。他在《摄影杂谈》中说:“摄影算不算是‘艺术’呢?在摄影家们说来,那当然是艺术,但严格说来,它与真正的艺术还是有很大的距离。”因为,“单幅的照相还不能圆满地表达思想感情。当然,照相中也包含有思想和情感,但一般说来,这只是‘包含’而不是‘表达’,因此不能说是完整的艺术作品。”
金庸的散文写得不多,正因为如此,这本书才弥足珍贵、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