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司母戊鼎”(如图)于1939年3月出自河南省安阳侯家庄武官村。1959年由南京博物院移交给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国家博物馆前身),是目前世界上最大、最重的青铜器,为国之重宝。“司母戊鼎”之定名,公认是郭沫若所为。鼎铭一共三字,即“司母戊”。该鼎名震华夏,在中学历史教科书上,都会提到它。它是商代历史的见证,是中华文化的瑰宝。
今年10月5日,王俊义先生在《光明日报》3版上发表《雅俗共赏的一部优秀历史教材——评〈简明中国历史读本〉》一文。该书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简明中国历史读本》编写组编写的,今年7月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王先生在评论时说:“图文并茂,以图证史……书中安置了60多幅彩图和插图。在正文前,置放了30多幅彩图,这些多为国家博物馆等处珍藏的珍宝级文物的图照,如“商司马戊大方鼎”、“汉马王堆帛画”等……”文中不但将插图错为“司马戊”,而且行文中也错成“司马戊”,可见不是偶然的笔误。
“司母戊鼎”是武丁之子“祖庚”或“祖甲”,为其母“妣戊”所作的祭器。“司母戊”之“母”,是儿子对母辈的称呼,它与“司马戊”之“马”在字形上毫不相干,字义上也毫无共同之处。“司母戊鼎”确实不应该错为“司马戊”。我查对过《简明中国历史读本》,书中标明的是“司母戊”。可见,错成“司马戊”与《读本》无关。
“司母戊鼎”是国之重器。可近年来,在“司母戊鼎”名称上,频起“波澜”:2011年3月,修整后的“中国国家博物馆”重新开馆,在“中国古代青铜艺术”专题陈列中,有名的“司母戊鼎”被更名为“后母戊鼎”。这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反对声不绝于耳。今年2月27日,我在《中国社会科学报》上,发表《“司母戊鼎”不可改名为“后母戊鼎”》一文,指出:“司母戊”之“司”不可以改为“后”,理由是:
1.与字义不符。此中的“司”实为“嗣”,“司母”即“嗣母”,亦即“王储(王位继承人)之生母”。“司(嗣)母戊”三字表示该器为“司母戊”所作,是祭祀她的祭器。将“司”改为“后”,这些意义统统失去了。
2.与语法结构不符。“司母”之“司(嗣)”一定要放在“母”字的前面,称“司(嗣)母”;“王后”的“后”一定要放在“王或母”的后面,称“王后”或“母后”。这一前一后,恰恰是“司”与“后”在句中位置的重要区别。若将“司母戊”改为“后母戊”,不仅位置颠倒,词性也发生了根本变化,与语法结构不符。
3.与历史之真实不符。殷时无“后”制,“立后”是西周以后才有的。对此,《白虎通》记载最为清楚:“商以前皆曰妃,周始立后。”既然殷时无“后”制,那将“司母戊”改为“后母戊”,就与历史真实大相径庭。
总结以上可知,将“司母戊”改为“后母戊”是毫无道理的。近年来,“司母戊鼎”命途多舛,其“名”老被“篡改”:先是“后母戊”,今又“司马戊”,使一般群众无所适从,确有“贻误后人”之哀。我真诚地希望:作为考释者和介绍者,一定要把好文字关,释文上要慎之又慎。还古人一个清楚,给后人一个明白。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