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国收集、出版了很多契约文书,但是《福建民间契约文书》的出版还是有特别的学术意义。从这些文书的保存状况和搜集过程看出,它们非常适合做“在地性”的研究,经过编辑团队六年多的努力工作,可以让这些资料跟其他资料、跟地方历史做一个对话。我们不但可以看到这些文献的创造,还可以看到它们的“来生”(after life),这是这套书最主要的特点,也是其他文献做不到的地方。从这些文献的“原生态”看,潜在的研究价值特别大。
我们最近在哈佛结束了契约文书的课程,课上有哈佛的研究生,也有哈佛燕京学社和费正清中心的学生来旁听,他们无一不被吸引过来。要学会读懂这些资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有的同学认为,自己的母语是中文,这些资料可以很容易读懂,后来才发现,读契约文书需要专门的培训,这不容易,但也非常有意思。我跟同仁一起研读了永泰契约文书,读出了一些当时人的人生故事,比如珠峰村有个姓谢的人,他买了一个布政司衙门的书役,然后倒买倒卖……还有漈头村的吴履人,他是本地人,后来有外地人进来了,他无以为生,只好兜售所有财产,最后出卖的财产是粪池(厕所)。我用了这些资料去不同的地方演讲,也在哈佛大学,以及加拿大和马来西亚等地发表了一些初步的研究成果,反响都很不错。
我很荣幸参与了永泰契约文书这个项目。郑振满老师经常在上课的时候说,这批文书可以写博士论文。我毫不夸张地说,读《福建民间契约文书》,可以写无数的博士论文。之前我想关于永泰文书应该写一本书,现在的想法是我们至少要写三本书,从社会史、经济史、信息史等角度出发,都可以。研究福建民间契约文书,可能是下半辈子都做不完的事。因此,很期待《福建民间契约文书》全帙的出版,也希望不久后可以跟郑振满老师等同仁面对面交流,一起到福建农村跑田野。(作者单位:哈佛大学东亚语言与文明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