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少年时代的记忆里,中秋节虽然不如春节热闹,却也非常温馨。
对于河南北部乡村的乡民而言,“中秋节”是一个书面称呼,乡民们并不知道,而直呼之为“八月十五”。虽然这一晚的月亮非常大、非常圆,在看惯了明月的我的心中,却并不觉得比其他月半时的月亮更大更圆。内心最盼望的,是八月十五的特殊食物月饼。在普遍穷困的年代,吃带糖分的食物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这样的事一年也只有两三次。八月十五的月饼有一半以上的成分是糖,糖分中掺和着面粉、花生仁、核桃仁、冰糖、青红丝、芝麻等等,压实烤熟,面上带着各种吉祥图案。一个月饼一般有半斤重,最重的有两三斤之多。快到八月十五的时候,父亲总是先把月饼买好,交给母亲收藏起来,直到八月十五的那天晚上才拿出来分给全家人吃。半斤重的月饼,一人一个。我拿到月饼,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慢慢啃着,一口下去,甜甜的糖面、脆而硬的冰糖、香香的核桃仁和花生米,几种滋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甜美愉快。嚼碎冰糖的嘎吱声尤其令我着迷。虽然这几种食物平时也不是吃不到,这时候吃,却真的别有一番滋味。直到今天,我依然喜欢吃甜食,想来是因为小时候糖吃少了吧。甜甜的糖果吃起来如此美味,何况是一大块月饼呢!后来在中学教书的时候,有时八月十五不能回家与父母家人团聚,我也忘不了自己买一块月饼来吃,犒劳一下自己。
那时候,月饼的种类很少,记忆中最多的是五仁月饼,其他种类的还真记不起来了。五仁月饼比较硬,吃起来牙口要好,要啃着才能吃下去。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日子越来越富裕,市面上的月饼种类也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南方风味的月饼在北方越来越多。在川大读书的时候,第一次吃到广式香肠月饼,觉得鲜美异常,对广式月饼的美好印象就一直持续到现在。如今,北京的稻香村等老字号也会制作各式美味月饼,人们可以选择的风味越来越多。但个人以为,广式的荣华月饼在各种月饼中独占鳌头。一次在与师母邓魁英教授闲聊的时候,师母说我给她老人家送的荣华月饼最好吃,即使自己有糖尿病也放不下这一口。我听了,心里特别高兴。回家后与内子聊起这事,内子也觉得师母的感觉是对的,她也觉得荣华月饼比其他月饼好吃得多。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月饼是圆的,月饼更是甜的,想必每年吃月饼,人们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在这个时间的节点,月亮照人,相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