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求是》杂志刊发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文章,题目为《更好把握和运用党的百年奋斗历史经验》。文章中,习近平总书记引用“天以新为运,人以新为生”,强调“要实事求是分析变和不变,与时俱进审视我们的理论,该坚持的坚持,该调整的调整,该创新的创新,决不能守株待兔、刻舟求剑”。
“天以新为运,人以新为生”出自清末谭嗣同写的《报贝元徵书》。贝元徵即贝允昕,元徵为其字,贝允昕与谭嗣同既是湖南浏阳同乡,亦为志趣相投的好友,曾积极支持戊戌变法和维新运动。谭嗣同在信中提到:“夫大《易》观象,变动不居,四序相宜,匪用其故。天以新为运,人以新为生。汤以日新为三省,孔以日新为盛德,川上逝者之叹,水哉水哉之取,惟日新故也。”作为维新派的代表人物,谭嗣同在文章中从《周易》谈起,反对受封建统治阶级拥护的“天不变道亦不变”思想,用一“新”字,来说明从“天”到“人”的世间万物,自古以来都以权达变,用创新来适应变化,以创新来引领发展,由此表达自己坚定不移求新求变、追求进步的观点。
求新蕴含着生机与兴旺。“新”在《说文解字》中的解释是“取木也”,意为砍掉树上之旧枝,才可于断处发新芽。“新”与“初”意思相似,均为会意字,即如章太炎所说“衣之始裁谓之‘初’,木之始伐谓之‘新’”。作为群经之首的《周易》,通过“革”卦、“鼎”卦,把对新的阐释从自然变化上升到了哲学层面。《易传》解《周易》,说“‘革’,去故也,‘鼎’,取新也”,即“革故鼎新”的出处,之所以用“鼎”来连接“故”与“新”,因“革物者莫若鼎,故受之以鼎”。北宋程颐在《伊川易传》中解释得更为清晰明了:“鼎之为用,所以革物也,变腥而为熟,易坚而为柔,水火不可同处也,能使相合为用而不相害,是能革物也,鼎所以次革也。”意指“鼎”因其“革物”方可“取新”。吐故纳新本就是一体两面,两者不断更迭,亦不断转换。清代“乾隆三大家”之一赵翼就用七绝“满眼生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预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觉陈”,生动描绘了这种新故交替中推陈出新的意蕴。
求新蕴含着积极与向上。谭嗣同在信中提到“汤以日新为三省”,说的是《礼纪·大学》中记载的“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商汤在盆上镌刻下这三句铭词,用“日新”这一双关语,提醒自己日日反省、不断革新。《礼纪·大学》随后又言“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凡是品德高尚的人无不追求“止于至善”的最高境界,其意即把“自新”这一求新的实践过程上升为人们向上向善的共同终极价值追求。“日新”自此为国人所重视及推崇,孙中山先生甚至自号“日新”,经粤语英语往复转译,即为大家熟知的“逸仙”。但“日新”何其难,非常人所能及,其中不仅需要鲜明的革新态度,更需要坚定的革新意志,正如孔子在《易传·系辞传上》中所言“日新之谓盛德”,坚定不移求新,日复一日革新,本身是崇高之品德。
求新蕴含着改革与发展。对于国家和民族而言,敢于改革、富于创新是进步发展的不竭动力。《诗经·大雅·文王》言“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说的就是周文王姬昌始终秉持“维新”之志,克服父丧、子亡、身囚等重重困境,积毕生之心血,率领西北“旧邦”迅速崛起,为周朝奠定800年之基业。追溯到商朝又何尝不是如此,商鞅在《商君书·开塞》中提到“圣人不法古,不修今。法古则后于时,修今则塞于势”,圣人不效法古代、不囿于现状,即是表达了变法与革新的重要性。韩非子也说:“是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这种求变创新的文化基因已经深深根植在中华民族的血液传承中。晚清李鸿章亦引用《易传·系辞传上》“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来反对因循守旧,力证四面楚歌、江河日下的晚清必须以壮士断腕的勇气进行变革创新。
放眼世界各国,经济强国无一不是创新强国,凡是创新动力澎湃的国家,发展活力就会持续激发,现代化高潮就会快速兴起。历史和现实一再证明,创新能力强不强,直接影响到我们能不能抓住战略机遇期、发展能不能赶上时代步伐、民族复兴伟业能不能如期实现。当前,面对百年变局和世纪疫情叠加交织的复杂局面,必须敢于创新、勇于变革,把创新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让创新成为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下好这步“先手棋”,才可抢占先机、赢得优势、决胜未来。
(作者:韩燕丽,系山东省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省委党校〔行政学院〕基地研究员、山东省政德与廉洁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