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是整个社会经济活动的出发点和归属点,是社会再生产链的重要一环。消费使需求得以实现,使生产得以完成,最终为生产创造动力。个人消费与社会消费成为带动社会发展的两只巨轮,消费以一种积极的方式促进了社会的发展。在生产、流通、分配、消费诸环节中,消费对社会发展至少起着同等重要的作用。在18世纪的英国,无论是个人消费还是社会公共消费都迅速增加。本文将18世纪英国个人消费分成生存消费、奢侈消费、炫耀消费和合作消费4种类型来进行考察。
一、生存消费
人首先要满足的就是最基本的生存需要,生存消费是人最基本的消费。人的生存消费既可以通过个体心理或社会文化来进行主观判断,也可以采用客观标准来计量。不管采用什么标准,生存消费决不只是满足人作为生物个体生存的消费活动,它具有每个时代的特征。
18世纪英国生存消费水平的提高获得人们的广泛认可。到访的外国人对英格兰乡下人的生活水平之高甚为惊讶:砖建的村舍,红瓦屋顶,身着毛料衣服,足登皮鞋,吃的是白面包。他们看见过穷人,但没看到“可怜的人”;没看到饥寒交迫、面黄肌瘦的人;看到过乞丐,但没有一个乞丐“没穿长衣和鞋袜”[1]。斯密完成在法国的旅行后这样写道:在英格兰,没有一个人穷得穿不起鞋。在苏格兰,甚至最低阶层的男子也穿皮鞋,虽然最低阶层的妇女依然打赤脚。而“在法国,无论男、妇,皮鞋都不是生活必需品。法国最下层阶级的男女,可穿着木屐或打着赤脚,走在人前,而无伤体面”[2]。无论是与过去相比,还是与他国相较,英国人18世纪的基本生活处于较好的境地。
在作为生存消费的吃方面,英国人喜欢用小麦制作食品,小麦成为判断生存消费水平的一根标尺。格列戈利·金估计,在英国人用于制作面包的谷物中,小麦占了38%,黑麦占了27%,大麦占了19%,燕麦占了16%。到1764年时,小麦所占比重急剧上升,占了62.5%,黑麦占了14.8%,大麦占了12.3%,燕麦占了10.4%[3]。查尔斯·史密斯对1 8世纪前65年英格兰和威尔士谷物生产与消费的数字进行过估算。他依据不同材料将全国分为6个地区:伦敦和东南部地区,90%的人吃小麦面包;西南部地区,3/4的人以小麦为主食,其余的人吃大麦;西部地区,将近70%的人把小麦作为口粮,其余的人大多数吃大麦或黑麦;北部两个地区,仅30%的人可以吃小麦,略高于30%的人吃燕麦,其余的人吃大麦和黑麦;威尔士地区,几乎所有面包都用大麦或黑麦来制作。史密斯估计英格兰和威尔士约有600万人,375万人以小麦为主食,88.8万人吃裸麦,73.9万人吃大麦,62.3万人吃燕麦[4]。食物结构中小麦所占的比重成为衡量生活水平高低的主要指标。除了小麦以外,大米和糖等品种的消费也增加了。糖迅速成为受人喜爱的食品,糖的平均消费量从18世纪初的每人4磅上升到18世纪末的13磅[5]。在1762年一位农业劳动者的家庭开支中,食物类包括:面包、面粉、燕麦片、块根植物、蔬菜、蚕豆、豌豆、水果、牛奶、牛油、奶酪、肉、盐、啤酒、舶来品、醋、香料[6]。消费品种日趋多样化成为生存消费的一个明显特征。
18世纪的生存消费容易受到经济情况的影响。当时,可能有1/5或1/4的英国人的生活处于刚刚能维持生存的水平,当价格上涨时,他们就会跌入生存线以下。“农业危机”夺去他们的面包,“工业危机”夺走他们的收入。当生存受到威胁时,人们可能采取办法解决生计问题,如1693—1695年在北安普顿郡发生了食物骚乱,1697年林肯郡发生反圈地骚乱,1709年在伊萨克斯、1727—1729年在康沃尔、1737年在彭林等地发生了食物骚乱,1756—1 757年间英国有记载的食物骚乱总共有140多次。这些骚乱是“肚皮造反”[7]。有人说,穷人“劳动仅仅是为了吃饱喝足”;“从事制造业的穷人只为满足生存的需要而工作”[8]80-81。1747年出版的《羊毛的回忆》这样写道:“靠3天劳动就能维持生活的工人在这一周其余的几天里肯定会懒惰、酗酒……工业地区的穷人在一般的情况下都不愿劳动更多的时间,只要赚的钱能够维持生活和供一周的狂饮之必需就行了”[9]。1700年,英国每个劳动力可以养活1.7人,至1800年,则上升到2.5人,增加47%[10]。
生存消费对社会生产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在对18世纪早期英国社会进行分析后,笛福就曾明确指出:要是没有贫穷阶层的有效需求,很多现存的职业都将消亡[11]。一旦一种产品成为必需品,它的重要性就会增加,煤炭就是一个例证。在消费不断扩大的刺激下,1800年,英国煤产量约在1 200万吨左右[12]436。
在生存消费中,基本教育水平的提高也是一个重要方面。全国男子非文盲率在1750年越过了60%的大关[13]。根据对1754年英国274个教区结婚登记的抽样分析,男性识字率为60%,女性为35%,平均为47.5%[14]。到1770年,农村男子能读写的人已经占50%。1781年,约翰逊谈到英国是一个“读者的国度”。在伦敦,店名取代商店的标志物的做法越来越普及,这说明大众的识字率已经有了较大提高。
生存消费维持最低生活需要,增进物质享受,使人们能安心生活,事关全体国民。生存消费水平的提高既创造了更合格的劳动者,又带动了社会生产的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