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就是在不登大雅之堂的厕所上也有着诸多文化积淀。翻阅史乘,在如厕的称谓上,便有诸多文雅的说法,如更衣、出恭、登东、便旋、行清、解手等等。
庄子说过“道在屎尿”,意在万物都存有一定的道理,不在于事物的大小。宋明理学讲求格物,喜欢穷究事物的道理,结果王阳明对着家中的竹子“格”了三天,大病一场,也没格出什么道道来。可有人就从如厕中悟出一番道理来,比如战国时的李斯。李斯在未发达时,曾做过乡间小吏。一日上厕所,看见厕中的老鼠吃着人的粪便,又瘦又小,见人来,便惊恐逃窜;后来他去仓库巡视,却发现那里的老鼠住着大房子,吃着干净的粮食,又肥又大,见到人来安然若素。便突然领悟:“人的成功与否,不在于他是否有能力,而在于他所处的位置呀!”李斯后来投到荀子的门下学习帝王之术,不久在秦国崭露头角,做到秦国的丞相,为赢政统一六国立下大功,当然在他的“错误”哲学的指导下,后来死的很惨。
吃喝拉撒,人之本性。可古人却能在如厕这等寻常的事上找到一些奇特的效用,甚至作为保全性命的法宝,屡试不爽。唐代吴从政的《襄沔记》记载,刘备穷途无路曾投靠刘表,刘表忌贤妒能,有暗害之心。一日刘备觉察刘表要对自己下黑手了,便借口内急如厕,从厕所边偷偷溜出,骑着的卢马跃过檀溪,逃之大吉。《晋书·王戎传》也记载类似避祸良法。西晋八王之乱,成都王司马颍欲裹挟时为尚书令的王戎同为作乱。召开军事会议时,王戎借口内急,跑到厕所,装着因食“五石散”药劲发作,掉进粪池,让人抬出,从而躲过从逆的恶名。
古人如厕也有很多奇怪的禁忌。如不宜露头上厕,即上厕所一定要载帽子。东汉桓谭《新论》书中有“杜兰香戒张硕不宜露头上厕,夜行必烛,若脱误,当跪拜谢”的例子。《初学记》所辑《孝子传》中也有类似的例子。东汉名士管宁有次坐船遭遇台风,便跪倒在地向老天忏悔,思前想后,觉得一生罪过只有某次如厕时没有戴帽子,于是向上天痛苦悔过,不久海晏风停,他便躲过一劫。
此外,古人如厕时忌讳客人厕中来访,认为这样客主都将有灾祸降临。《晋书·郭璞传》载,东晋名士郭璞与桓彝是特铁的哥们,桓彝每次去郭家都无需通报,径直登堂入室,哪怕是郭璞正搂着妻妾在卧室亲热时,他也会突然登临现场。可郭璞对这些都无所谓,谁让咱们关系铁嘛!但他就对桓彝提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在其如厕时冒然出现,因为当时有这个禁忌。可有一次桓彝酒醉,突然造访,正值郭璞如厕,郭璞大惊失色,哀叹道,今后我们都会死翘翘的。果然不久郭璞与桓彝都死于叛乱之中。
当然现在看来,古人的这些如厕禁忌是没有什么道理的,但是囿于迷信与风俗,加上一些巧合事件,便让很多古人信以为真了。
古代的厕所一般都很简单,甚至就是个猪圈。《史记·项羽本纪》载“沛公起如厕”句下,颜师古在旁注云:“厕,养豕圈也。”《汉书·武五子传》中也有“厕中豕群出”。可见古人拉屎养猪两不误。可对阔人来说,厕所就不那样简单了,甚至奢华的让一些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出糗。
《语林》中记载,刘实有一次拜访石崇,忽内急要如厕,找到厕所后,却发现那里布置的富丽堂皇,香气扑鼻,还有两个侍婢手捧锦囊侍立在侧,便吓的退出,忙不迭地向石崇道歉,说不小心误入你家卧房了。石崇淡定地说,那就是俺家的厕所。刘实只能又硬着头皮去如厕,可在香气缭绕中,众目睽睽下,硬是拉不出来。出来后对石崇说,穷人是用不起你家厕所的,俺还是另寻他厕吧。
《世说新语》中王敦如厕的故事也是让人忍俊不禁。王敦是琅琊王氏出身,东晋时有“王与马共天下”之谓,王敦应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可在如厕的问题上也是丢尽面子。 王敦贵为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的附马,一次在公主府上如厕,看见室中漆箱中盛有乾枣。这本来是用来塞鼻防臭用的,王敦不知,还以为是便后点心,就大块朵颐一番。出来后见婢女们捧着金盘子,里面盛着水,还有琉璃碗盛着澡豆(澡豆就如同今天的肥皂)。王敦夺过盘子一饮而尽,估计他又认为这是便后饮料了。此举让王敦很是丢脸,引起公主府中的一群婢女们的嘲笑。
另外,古代如厕所用拭秽之物是木条或竹条,史书称为厕筹,虽然纸张在东汉已出现,但由于古人有“敬惜字纸”的传统,直至宋代,厕筹之物还在广泛使用。到了元代,由于蒙古人不受华夏礼法约束,厕筹才真正被纸张代替。至此以后,中国人的屁股才大大受到“礼遇”,并受益至今。
(作者单位:安徽省阜阳市委统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