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仅用现代社会理论不可能真正理解现代社会,理解的可能性建立在检讨过去的基础上。
自严复以来,中国社会学经历了几个特点鲜明的发展阶段,并取得过颇为辉煌的成就。早期社会学家们本着“立国化民”的精神,孜孜以求,为中国现代社会的培育和建设作出了突出贡献。社会学恢复30多年来,当代社会学者深入实际,调查研究,配合时代步伐,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然而,社会学在当代的发展也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一些困境,如面对西学时的“去中国化”倾向和面向中国实践时的“庸俗化”表述。社会学的发展,依然面临着吴文藻先生早在几十年前就提出的“社会学中国化”问题。
为推动社会学在中国的成长,2012年11月3日至11月4日,由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哲学社会科学部与上海大学社会学院共同主办的“中国社会变迁与社会学前沿:社会学的历史视野”学术研讨会在上海大学召开。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中国政法大学、南京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上海大学等机构不同学科背景的近30名学者就社会学作为一门“总体”社会科学的意义、重新激活中国社会学的思想传统、反思当下社会学研究的“经验感”与“历史感”、理解中国现代“民情”的历史路径等问题展开深入探讨。
历史视角是社会学处理古今、中西关系的必备工具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渠敬东研究员指出,仅用现代社会理论不可能真正理解现代社会,理解的可能性建立在检讨过去的基础上,就此而言,检讨西方与检讨中国传统有着一致的诉求——都是要找到一种重新审视经典社会理论的路径。南京大学社会学院成伯清教授认为,了解历史才有可能了解自身。唯有了解中国古代社会的建构逻辑,才能理解现代中国社会的处境;唯有了解西方概念体系的社会生成,才可能抛弃西方术语构建的格局,重新找到我们自己的叙事框架。北京大学哲学系吴飞副教授具体谈道,要研究中国社会的基本结构和情况,需要从礼制文化背后的东西入手,即从礼俗入手,这恰是他多年从事丧服和祭礼研究的原因所在。北京大学周飞舟副教授进一步指出,所谓的“礼俗”,即我们所说的“人情”、“面子”,必须与中国传统社会的基本价值体系结合起来加以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林鹄博士提醒,社会史研究既有价值也有风险。社会史的作用在于对王朝史、国家史所建构的框架进行补充而绝非取而代之。
理论探索是社会学迈向“总体”社会科学的内生动力
北京大学哲学系李猛副教授认为,社会学之所以能够一直生机勃勃,是因为在诸多学科中,社会学研究者的经验感受力最强。然而,经验研究终需在理论的观照下进行,这也就对试图“总体”解释社会的学者的理论素养提出了比较高的要求,需要他们既能够处理好生活理想与生活现实的关系,找到二者的结合点,又能够打破文化中心主义的局限,重新讨论文明与自然之争,构建社会学重新理解文明的可能视角。渠敬东强调,经典社会学家大多都有“总体”努力,但事实上,他们所实现的“总体”不过是用一种新的方式来解释总体性问题——如孟德斯鸠“民情”概念对我们的启发。这既不是解释现实问题上的面面俱到,也不是在传统价值上的唯我独尊,并且,这条道路极其艰辛和漫长。中国政法大学社会学院应星教授指出,李猛、渠敬东的讨论提醒我们,社会学的“总体性”解释需要保持开放的形态。面对社会学成为“总体”社会科学的企图,社会学研究者无疑任重而道远。
上海大学张江华教授、张佩国教授、肖瑛教授、徐冰副教授,中国政法大学赵丙祥副教授,上海交通大学历史系潘星辉副教授,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刘亚秋副编审,北京大学孙飞宇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杨清媚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闻翔博士等亦从各自研究领域出发,围绕会议主题展开了充分讨论。
在“总体性”视野观照下拓展社会学研究视域
上海大学李友梅教授强调指出,针对社会学学科发展方向,突破以往仅限于“社会学者”参与的传统,是一个可喜的进步;只有多学科学者的共同参与,才能在多元对话基础上真正拓展社会学研究视域。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哲学社会科学部冯小双编审表示,在强调社会学的历史视野、探索社会学成为“总体”社会科学的可能路径方面,不同学科视角的介入有助于夯实社会学学科基础、明确社会学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总体言之,任何一门学科要想谋求长远发展,就必须能够回应本学科“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的问题,在此过程中,学者不可避免会努力追求“总体性”解释。因此,社会学至少要应对两方面问题:首先,如何处理古典与现代、中国与西方的关系;其次,如何理解社会学对社会进行“总体”解释的可能性。社会学要处理文明问题,唯有借助传统的给养,才有可能探析当下社会的生成机制;唯有以西学为参照,才有可能真正明确中国从历史到现今在世界格局中的坐标。另外,社会学者面对社会现象的“总体性”,应将社会结构、机制乃至人心的机理,纳入一个总体的解释框架,如此,社会学才能真正成为具有坚实学术基础和强大现实解释力的社会科学门类。在此意义上,中国社会学的蓬勃发展离不开中国社会学研究者在扩展历史视野和推进理论探索方面的持久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