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子》书中五次提到"自然"均非指自然界。自然界是纯物质概念。而"自然"是自然而然的存在状态J是宇宙运动的必然规律,是无可争辩的客观事实。"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期,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长久,而况人乎?"(张松如著《老子说解》第23章,齐鲁出版社发行第156页)。老子天才地揭示天地只是物质运动的一定形态,是无限宇宙中的一个有限区域。"飘凤""骤雨"是过于自然的偶然现象,凡事反常过于自然的行为,都不会长久。人是自然物的一部分J天地人都受自然客观规律的制约,都应该取法于自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同上第25幸126页),"知常明,不知常,妄作凶"(同上16章109页)。遵循自然客观规律有所作为,违背自然客观规律的妄为,都将受到自然规律的惩罚。
老子揭示"道"是生成宇宙万物的总根源,兼具宇宙本原和运行法则的双重含义。"德"是"道"的功能体现,"道"和"德"是体和用的关系。"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形之J而器成之。是以万物遵道而贵德。道之遵,德之费,夫莫之爵,而恒自然也。"(同上第51章第325页),是说道体德用,具有:"生而弗有,为而弗恃,长丽弗宰"的玄妙德性,自然而然地受万物(人类)的尊重,是自然形成的必然哲理,不是由谁命令或封赏的。所以"功成事遂,百姓皆我自然"(同上第17章第188页),故而老子提倡,"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从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弗敢为也" (同上第64章第388页)。
老子善于观察事物分析事理。老子静观宇宙万物的发展变化不是杂乱无章"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运动发展变化,从观察宇宙万物和人间万事运动变化发展的复杂现象中悟出了"自然"这一高深的道理。自然规律是由万物各自的内在原因决定的,是宇宙万物运动变化的总法则。"道法自然"是说道的自身就是自然,道性自然,以自然为法,以其自身的本质为法,以其自身内在原因决定自身的存在和运动发展变化。不依靠外力和外在原因的自然状态。自然秩序就是阴阳之间动态平衡的显现,所有自然现象都是阴阳两级之间连续振荡的显现。是说它必须这样,必然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运动发展,这就叫自然。自然的妙义,可以说是通天地贯人生,大到极处,小到极处,无所不包。所以老子说,为道者要想众人所不想的,学习众人所不学的光明大道,不要把追求物欲作为人生的唯一发展目标,要回复到众人走固的道路上来,严格遵循自然客观规律,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谐发展的路子。
二
老子"道法自然"的学说是对人类社会发展前进的先见之明。老子从观察人类社会的发展变化看到物质世界的自然规律,也必然反映到人类社会中来。物质世界的自然规律不可抗拒,人类社会的客观规律同样不可抗拒。违道而行,必遭惩罚。早在2500多年前老子以惊人的洞察力发现人类自从进入渔猎文明以来,一直进行着推翻自然界平衡的活动,经过农业文明以后步入春秋时代的社会转型期,人类积极地创造条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多余占有欲的生产方式、消费方式和思维方式,所组成的社会贯力,推动着威协自然界平衡的恶性运转,好像看透了个体的人和整个人类的最终命运,公然否定了权势社会的价值取向,大声疾呼地提出:"绝圣井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井利,盗贼无有"(同上第19章,第126页),积极探索科学人文主义的价值观念,大胆地提出:"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责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J使民心不乱。"警告人们不要把物质生产的发展作为社会发展的唯一目标,而要"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净化人们的心灵,满足人们的物质生活需要削弱人们的奸诈邪志,强化人们的气质),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谐发展的道路,并且断言:"为无为,则无不治矣"。只有按照人类社会和谱发展的根本规律治理社会,才能摆脱自然界对人类的惩罚(同上第3章第26页)。
但是,道家的"道德自然"的哲理被兴盛的儒家学派埋没,英国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把这种伦理学派埋没自然主义哲学派的原因,归归为汉代的政治和社会环境 (北京大学代理校长傅斯年(1896-1950)欢送李约瑟的告别辞,《当代新道家》第33页) 。李约瑟于1914年在《自由世界》发表的他探讨中国思想的第一篇论文《中国人对科学人文主义的贡献》中谈到的儒家和道家思想时说:"儒家思想太人文主义,虽然人文主义是科学的,它一直对人类社会以外的世界没有兴趣。它防碍这样的兴趣。因此有道家哲学家,朦胧的老子和光辉而又可爱的庄子的伟大反判" (董光壁著《当代新道家》第36页)。李约瑟在《中国科技术史》第二卷中对道家思想作了充分分析,仅《道家与道家思想》这一章就约15万字。他在文章的结论中,以一个外国人的眼光看道家思想在当代中国的影响说:"无论如何,儒家和道家至今仍构成中国思想的背景,并且在今后很长时间内仍将如此,德效骞(1896-1969)说得好:儒家思想一直是“成功者”,或希望成功的人的哲学。道家思想则是“失败者”或尝到过成功的痛若的人的哲学。
道家思想和行为的模式包括各种对传统习俗的反抗,个人从社会上退隐,爱好并研究自然,拒绝出任官职,以及对《道德经》中悖论式的"无欲"的话的体现,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中国人性格中有许多吸引人的因素,都来源于道家思想。中国如果没有道家思想,就会像一棵某些深根已经烂掉了的大树 (李约瑟《中国科学史》第二卷第178页科学出版社,上海古藉出版社,1990)。随着近代工业发展出现的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加速了对可再生资源和不可再生资源的过度使用,对自然环境的污染造成生态恶化,人类已经拥有了毁灭自身生存的力量。使人类已经逐渐觉察到自身生存持续发展的危险性,认识到自然界可以满足人类生存发展的需要,却满足不了人的贪婪欲望。对欧洲启蒙运动的唯科学论产生了怀疑。马克思主义哲学正是近代工业哲学的产物。他在突出无产阶级意识形态视界的背后,蕴含着更为浓厚的近代工业产业性质的方法论原则。而我们以往只侧重于意识形态尤其是政治视界去理解和运用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基础,无疑是正确的。
但是,随着我国工业现代化建设和伴随而来的社会全面改革,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工业意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和关于人类自身与自然一致的思想,需要我们架通中国传统哲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一般意义上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桥梁,和中国传统哲学人与自然的关系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工业意义上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桥梁。道家思想和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从意识形态政治视界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到人与自然关系及工业意义上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都是相通的。马克思作为经济学家和社会批判家在19世纪就看到科学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但是他一方E面强调科学精神的传播,可以提高劳动人民的经济平等和政治民主意识,另一方面他又清醒的认识到,滥用科学技术会给人类社会造成恶果。科学地予见到20世纪的能源危机和生态危机。
三
老子"道法自然"的哲学思想,告诉世人客观规律的必然性,是事物内在本质的必然联系。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是由事物内部主要原因和外部次要原因引起的结果,形成事物发展必然性和偶然性。偶然性是必然性的表现形式,必然性要通过大量的偶然性表现出来,必然性寓于偶然性之中。在偶然性中存在着必然性,偶然性是暂时相对的,必然性则是绝对的。唯物辩证法所阐明的规律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及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而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思维科学所探讨的自然规律、载:社会规律和思维规律,属于特殊规律。规律是客观的,规律的存在不依懒于人的意识,而人的意识活动本身反而要受规律的.支配。自然规律是自在的活动。自然界的一切都处在自然而然.的相互作用之中。自然规律就是在这种自然而然的相互作.用之中形成并发挥作用的。社会规律完全是有意识、有目的经过思虑或凭激情追求某种目的人的行动,是自为的活动。但是社会发展规律的客观性,是社会发展过程的两个方面。人是社会历史的主体,人的有意识、有目的自为性和主观能动性作用形成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在许多特殊条件下产生合力,形成社会发展的特殊性,决定社会历史发展的偶然和曲折性。
1926年蒋介石已经乘车到码头,准备经香港去苏联学习十月革命经验,途中陈立夫说服他改变主意,决定与汪精卫联合反共,这一偶然性因素改变了中国以后的历史。但是,并不能以此否定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性的规律。社会历史总是像自然过程一样地进行,实质上也服从自然客观规律的制约,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并反过来制约人的活动,决定社会历史发展的大趋势。中国共产党以毛泽东为核心第一代领导集体,坚持以唯物史观指导中国革命的实践,把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领导中国人民浴血奋战28年,终于推翻了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取得了新民主义革命的胜利,并使中国走上社会主义的光明大道。
尽管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一个时期内,我们对于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还没完全搞清楚,在几十年的探索中受到过挫折,和苏联及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特权阶层的腐败变质,并固守僵化的经济模式引起的剧变导致国际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潮。但这并不是社会主义的失败,而是社会主义从幻想到科学,在前进途中不可避免地难以予料和想像的困难和风险。
在国际社会主义运动的关键时刻,邓小平在总结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正反两方面经验的基础上,根据马克思主普遍原理和国际形势的新情况,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科学地揭示了建设社会主义的规律和改革开放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必然性,创立了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经过二十年的暂短实践取得了世界公认的成就,并且启发其他社会主义国家根据各自的实际国情推进了各自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尽管在探索的实践中,世界霸权王义者仍然妄图维护单极世界霸主地位,某些历史哲学家也在文化多元化的浪潮中极力否定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客观性和必然性,妄图依靠其个性解放的主流文化促进高科技的发展,进一步使人异化为强权政治服务。但是社会历史总是在必然性曲折性的矛盾运动中前进。从晚期资本主义畸型发展,实现物质文明现代化以后,出现的五光十色地新社会运动,明显暴露出晚期资本主义全方位向左转的政治倾向表明资本主义必然为社会主义取代。
四
老子的"道法自然"学说开创了中国本体论宇宙观将引E导改变地球的运行航向。老子以道为核心的哲学体系,是从探讨宇宙的本原和演化程序开始形成的宇宙生成论宇宙观。老子认为道是物质世界宇宙万物固有的本原,是超越的、无限的、永存的、变化不息生成宇宙的总根源,也是主宰宇宙万物支配物质世界运动变化的普遍规律。"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张松如著《老子说解》第25章齐鲁出版社165页)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同上第42章第279页)是老子宇宙生成论和宇宙演化国秩序科学思想最典型的描述。
老子以天才的猜测解答了宇宙是从那里来的,宇宙万物是怎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形成自东方主流文化的宇宙本原认识论和辩证思维方法论,并为儒墨学本体论奠定了基础。但是道家思想在当时不仅被兴盛的儒学理设,也被大多数欧洲翻译者和作家误解了。道家被人所忽视,道家方术被为迷信而被一笔勾销,道家哲学被说成是纯粹的宗教神秘主义和宗教的诗歌。道家中属于科学和"原始"科学的一面,在很大程度上被忽略了。
西方的主流文化宇宙构成论认为,宇宙物质的发展变化是由不变要素的结合和分离构成的。生成论和构成论是造成东西方传统科学差异的总根源。西方主流文化的宇宙构成论,促进了近代科学的发获得了重要成果,确实给人类的生存发展提供了优越的物质条件。但是随着现代科学的发构成论的思维方式遇到了很大困难,把一种东西不断地分割,以便给出一切问题的答案,阻碍了现代科学的发展。发达国家的许多著名科学家认为,东方主流文化的宇宙生成论和转化的概念,比西方主流文化的宇宙构成论的概念更有用。同时随着现代科学发展出现的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使人们愈来愈清醒地看到科学技术是一把双刃剑的特征,对欧洲启蒙运动的唯科学论产生了怀疑,现在正需要以人文精神弥补科学之不足。所谓人文精神,主要体现在人能否正确对待自己,对待别人,对待社会和自然。把人置于发展的中心地位,把改善人类的生存环境和提高人类的发展能力作为人类谋求发展的最终目标。美国著名科学史家萨顿早在三十年代就已经指出:当今的人文精神,不应是归人文主义,而应当是科学人文主义 (董光壁著《当代新道家》华夏出版社第3页),英国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专门写了一篇论文《中国人在科学人文主义方面的贡献》说:"远在我们这个时代以前中国思想已经进到科学人文主义的地位。并有充分的理由说中国是科学人文主义的肇源地之一,它从来不把人和自然分开" (葛晋荣主编《道家文化与现代文明》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第301页) 。日本著名物理学家汤川秀树说:"早在二千多年前,老子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人类文明的状况,甚至已经预见到了未来人类文明所将达到的状况。或者这样说更确切,老子当时就发现了一种形势,这种形势虽然表面上完全不同于人类今天所面临的形势,但事实上二者却是很相似的,可能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写下了《老子》这部奇特的书。
不管怎么说,使人类感到惊呀的总是,生活在科学文明发展以前的某一时代的老子怎么向近代开始的科学文明提出那样严厉的指控。"(参见《创造力和直觉一一一个物理学家对东西方的考察》第46-48页)。当代新科学的世界观向东方文化特别是向道家思想复归,是老子"道法自然"学说先见之明的必然结果。他当时就说过:"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天下莫能知也,莫能行也。"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我的话是很容易理解的,很容易实行的,但是天下人没有谁能理解,没有谁能实行J正是由于不理解这个道理,因此才不理解我)(张松如著《老子说解》第70章第419页)。
马克思主义认为,按照客观世界固有的规律去促进社会历史的发展,只有主观和客观理论和实践知和行的统一的科学认识,以及根据这些科学认识制订的路线才是正确的符合社会发展规律,推动历史前进。江泽民总书记高瞻远瞩,贯古通令,契合东西方文化,高度概括执政党的先进性和人民性的执政基础,代表中国共产党第三代领导集体,及时提出了三个代表的光辉思想和一系列配套改革措施J立言立行。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推进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建设事业;以科学人文主义的世界观指导科技兴国战略发展先进生产力提高综合国力,以"四个一切"的要求 (参见李铁映于2000年6月29日在21世纪中国企业文化论坛开幕式上讲话) ,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据利益,坚持以不断扩大民主基础上的法治措施,建立公平合理的选拨干部制度和党内监督、法律监督、群众监督相结合的监督机制;建立各级领导干部,自重、自省、自警、自励的约束机制和依法行使权力的约束机制及了解民惰,反映民意,集中民智的决策机制,致力于解决身体力行,令行禁止的约束机制,建立高效有限政府,不断增强公仆意识,防止某些特权阶层的脱化变质,"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三个代表的思想路线,不仅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强大思想武器,而且必将鼓舞全世界人民欢迎接受,变为推动社会历史前进动力,引导发展中国家独立自主制富正确路线走自已的发展道路,给予发达国家的新社会运动和左翼力量,以理论上的支持,为国际社会主义建设创造了永恒的价值。尽管世界霸权主义者妄图维持单极世界的霸主地位,也只能所是徒劳妄想。不论还要经历多少艰难曲折,世界一定会走向更高的文明和更全面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