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对》 阿来 著 四川文艺出版社
经过《尘埃落定》《空山》等小说对川西藏区社会改变的描写,阿来渴望表达的不仅仅是一个民族的情感,更是整个人类的情感。阿来站在人类文明的高度,去反思和重审历史,并在叙述中融入了文学的意蕴和情怀。阿来不想让大众将自己看作代言西藏的人,而每个人的成长、荣誉感、满足感、归属感等,更是他渴望在历史的洪流中所突出的重点。在汉族和藏族如何相处的问题上,阿来认为,从古至今,民族之间是不断相互影响、相互渗透的。就像古代贤士说过的一样:世界大同。民族之间没有分歧、争吵、战争是阿来渴望的世界。他的《瞻对》同样展现了汉藏交会之地的藏民独特的生存境况,并借此传达了他对川属藏族文化的现代反思。
本书通过讲述瞻对一个土司部落200多年的起起伏伏,来表达少数民族不安定基因的起源。他精心选择了最具代表性的瞻对土司作为考察对象,从微观史着眼,以一个小小土司的兴衰,不动声色地踅入历史深处,复活了康巴藏民复杂而又坎坷的记忆。这种以历史显微镜的方式,来表达主题思想,正是《瞻对》的写作特点。
面对《国家人文历史》记者的采访,阿来说,在为了创作该小说的三年时间里,参考了六十多份的档案,收集了很多故事,也实地考察。随着对这个题材的深入,他发现,历史资料本身就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并不需要自己的虚构了。可是随着写作的过程,他觉得这比虚构更为困难。因为资料纷杂,各抒己见,需要自己的甄别,不知道如何使用资料。与此同时,他怕自己将最后的文章写成历史记叙文,失去本来的文体,而枯燥乏味。这样就是一个学者而不是一个作家在写书。但是最后的成功,证明阿来自己战胜了所有的挑战。
何谓“民族迷思”?第一个问题是民族问题往往让文学孤立于现实之中。“民族关系”无疑是文学创作中的一个敏感话题,在多民族的国家环境下,我们每个人的自我审查太厉害了。我们总在想该说什么话合适,我们的言论、写作总在回避可能埋藏着某种风险的东西。在创作之初,阿来也曾想过,第一,自己有没有能力胜任这样一个严肃且重要的工作;第二,因为人是有归属感的,当文学家在表达个人观感时,也会担心自己处于孤立状态。但是只要你认真关注这个事,你就得把这些顾虑抛开。
就《瞻对》来说,它既是历史的,又是现实的,可以看到我们这个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过程和历史重负,也能让我们更有力地面对现在的问题。虽然《瞻对》中详细描述了族群之间、文化之间的冲突,但作者是用严谨的学术的方法来客观地呈现事实。对于社会中不理想不健康的,阿来其实抱着巨大的善意,就像医生把病人的病检查出来,是为了给他治病一样,阿来认为文化与文化、族群与族群,不应是日益疏离,而是日益交融。所有这些,都让阿来把顾虑放下。
和阿来过去通常采用客观叙事创作方式有所不同,在《瞻对》全书中,到处都有作者的身影。本书采用“非虚构”这一全新文体,使得《瞻对》成为到目前为止文学作品中采用最明显的视角、最为明显的论事议人的典型代表作,也是最为独特的写作方式。作家的历史观和创作理念,导致了阿来采用了这一独特的写作方式。该文也使得其他作家明白了要怎么样才不会重演历史,如何正确论事议人。不可否认,这里所讨论的论事和介入,不仅仅是作家对于文体意识的变换与表达,更是作者用合理的历史观、理性的态度对待国家、民族的实际的情况的反思和探讨,是对中华民族的复兴,国家的发展的深思和期盼。
(作者单位为黑龙江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