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吸收黄老的思想,这是黄老的悲哀,试论之:
神仙思想可以说是道教的核心思想,所谓神仙,即可以上游九天、下通九渊、长生不死之辈。长生者,无死也,无死者,止阳不阴也。一阴一阳之谓道,此黄老之通理。老子虽守雌,但不废雄,虽守阴,不废阳。然神仙求阳弃阴,有违道原。生者阳,死者阴。相辅相成,不能相分。“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是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此神仙之一乱道也。
神仙者,横穿竖逾、变石为金。而黄老随自然,推物化,因天顺地而随人和物。此墙本不欲人穿,奈何穿得?况如若能穿,岂不违了物之本性?石本石矣,又奈何成金?同样违了物性。此神仙之二乱道也。
黄老流隐无为,然神仙济世救民,罚恶扬善,与儒、墨无异。此神仙之三乱道也。
神仙者,所居之宫,晶莹辉煌,人间难类。可见其奢,甚于暴君。而黄老进俭有度,不入浮华,节心敛欲,元默淳朴。此神仙之三乱道也。
神仙之地,等级森严,下不得上犯,此又与宫廷无异也。礼数繁杂,比人间有过之而无不及。黄老废礼,尚自然,追原心,奈何脱儒家易礼而反进神仙繁礼?身前所非,身后入之,可乎?此神仙之四乱道也。
修神仙者,内、外二丹,所重者已入于“丹”,而非“道”也。而黄老重道德,在外为道,在内为德,道德日生,为道日损,以至于无为矣。故黄老重内,神仙有制于外,此神仙之五乱道也。
黄老清净不拘,然神仙者禁忌无数,斋戒有时,心存禁忌,已不清净矣。不清净则繁乱生,天地之道易简,禁忌无数,繁事重生,皆背天地矣。此神仙之六乱道也。
黄老废言仗心,不立文字。神仙道经千万,百劫而不可穷尽也。此神仙使七乱道也。
庄、列所以言神仙者,寓于自然逍遥耳,非世有之,更非求之。世之言神仙可得者,非也,不通于道,反制于不可得者矣。故神仙者,非身之事,乃心之事耳。身不可以神仙,心可以神仙,心神仙者,真得“神仙”道矣。《天隐子》云:“人生时廪得灵气,精明通悟学无滞塞,则谓之神;宅神于内,遗照于外,自然异于俗人,则谓之神仙。故神仙亦人也。在于修我灵气,勿为世俗所沦污,遂我自然,勿为邪见所凝滞,则成功矣。”斯真得黄老庄列“神仙”之道也。
由上观之,神仙者,逆道实深矣,故有道者置诸隅,不以为道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