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俗话叫“挂羊头卖狗肉”，说的是以好的名义做幌子，实际上名不副实或做坏事，比喻表里不一。这句俗话是有出处的，据考证它最早出自宋朝释普济《五灯会元》卷十六：“悬羊头，卖狗肉，坏后进，初几灭。”稍后的释惟白《续传灯录》第三十一卷也说：“悬羊头，卖狗肉，知它有甚凭据。”后人总结为成语“悬羊卖狗”，或者更直白的“挂羊头卖狗肉”。不过，笔者对这句俗话一直有点疑惑：为什么悬挂的是羊头，而不是牛头或者其他动物的头呢？
查了一下资料，笔者十分意外地发现，“挂羊头卖狗肉”的最初版本竟然是“挂牛头卖马肉”。这是《晏子春秋》里的一则小故事，讲的是：齐灵公有个怪癖，喜欢女子穿男装，结果齐国境内女子着男装盛行。没想到，这大大影响了齐国的形象，于是齐灵公下旨说：“凡着男装的女子，一律剥光衣服示众，并惩罚其家人。”可是不见效果，那些女子见了官兵，顶多是尖叫着跑开，但还是照旧穿男装。齐灵公很烦恼，便请教晏子，晏子说：“君使服之于内，而禁之于外，犹悬牛首于门，而卖马肉于内也。公何以不使内勿服，则外莫敢为也。”意思是说，您自己宫廷里的女子都着男装，却不愿让宫外的人效仿，这就像挂牛头而卖马肉。您如果禁止内宫着男装，宫外自然不在话下。齐灵公照晏子的话做了，果然平息了这股男装潮。
不过还有个问题，为何佛教典籍要改晏子的话，不挂牛头而挂羊头呢？以笔者微薄的见识，估计有这么两条原因：其一，佛教和婆罗门教颇有渊源，都十分崇拜牛。佛经里赞叹佛的伟大，比喻佛为“牛中之王”。在妙法莲华经譬喻品里，以羊、鹿、牛三车比喻三乘，而以牛车借喻成佛之道；其二，古代中国重农耕，严禁人们宰杀耕牛。释普济和释惟白所在的宋朝，曾有过包公巧审牛舌案，以杀牛引出凶手的故事。挂牛头有问题，卖马肉也有问题。宋朝之所以文弱，很大的原因是丧失了良马的产地。宋朝人再愚钝，也不可能奢侈地吃马肉。在这种情况下，才有高僧对“挂牛头卖马肉”这句俗语进行了修改，真是颇费苦心。
原载《西安晚报》2015年2月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