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在我国城市家庭渐行渐远的蚊帐,竟成为中国运动健儿的“防蚊神器”,在里约奥运会上大受外国运动员追捧,更被国外一些媒体称为中国的“国家法宝”。
说起最早有文字记载的“蚊帐”,有人说出自《诗经·召南·小星》:“肃肃宵征, 抱衾与裯。”东汉末经学大师郑玄在《郑笺》中就将“裯”释为床帐。理由是裯、帱,音义相同,是同源字,都指的是床帐。但绝大多数人却认为源自“齐桓公喂蚊”的励志典故,南朝梁萧绎《金楼子》卷四“立言篇九”:“齐桓公卧于柏寝,谓仲父曰:‘吾国富民殷,无余忧矣……今白鸟营营,饥而未饱,寡人忧之。’因开翠纱之帱,进蚊子焉。其蚊有知礼者,不食公之肉而退,其蚊有知足者,觜公而退;其蚊有不知足者,遂长嘘短吸而食之,及其饱也,腹肠为之破溃。公曰:‘嗟乎,民生亦犹是。’乃宣下齐国,脩止足之鉴。”
齐桓公在柏寝休憩,对管仲说:“现在国强民富,我没什么担忧的……可是这群蚊子飞来飞去,肚子饿了,却找不到食物吃,我觉得对不起它们。”说罢,就把碧纱帐卷了起来,故意放蚊子进来。蚊子进帐后,比较客气的,没叮桓公就飞走了;比较知足的,吸了一些血,也就飞走了;可有一些不知足的,肚子虽然已经饱了,还舍不得走。最后,肠子被撑破死了。桓公感慨地说:“唉!不知道满足的人跟那些贪婪的蚊又有什么区别?”于是下令要求国民以贪吃的蚊子为镜鉴,杜绝奢侈,大兴勤俭节约之风。《尔雅》曰:“帱谓之帐。”东汉刘熙《释名》说:“帐,张也,施于床上也。”此后,出现了“蚊幮”“蚊幌”“蚊帱”“蚊帐”等各种称呼。至于蚊帐是否产自于2600多年前的齐国,史无记载,无从考证。
当然,封建社会的蚊帐不能乱挂,跟穿衣戴帽一样,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宋元之前纺织品的主要原料来自蚕丝和麻、葛等纤维,用蚕丝抽出的锦、罗(丝绸)制作的蚊帐一般为宫禁中独用,可能一直延续至唐。上官婉儿的爷爷上官仪在《咏画障》写道:“芳晨丽日桃花浦,珠帘翠帐凤凰楼。蔡女菱歌移锦缆,燕姬春望上琼钩。”白居易的《长恨歌》也有“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的句子。至于平民百姓,多用葛(一种蔓草)制作的蚊帐,而穷困者则无力置备。南朝宋范晔《后汉书》说得清楚:“黄昌夏多蚊,贫无帱,佣债为作帱。”到了宋朝,随着水上丝绸之路的开通,棉花引进国门并推广种植,纱布、纱帐进入市场后,丝绸地位自然下降,也让有钱人过了一把瘾。《红楼梦》里光有名称的丝绸蚊帐就达6种,即“鲛纱帐”“珠帐”“红绡帐”“大红销金撒花帐子”“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青纱帐幔”,正所谓“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
南唐著名画家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里,坐榻背后床上挂的蚊帐,其式样与悬挂方式跟现代家庭使用蚊帐竟没有本质区别。一顶小小的蚊帐,既可阐述治国理政方略,也能写诗作画陶冶情操,更惠及了民生。发明及制作蚊帐的智慧和工匠精神,蕴含了道不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