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吾金 本报通讯员 刘畅摄
“他在班里是年纪偏大的,但骑车谁也没他骑得快,骑得猛。他是带动大家的‘火车头’。”这是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吴晓明记忆里的俞吾金。同为复旦哲学系1977级,吴晓明用“学术精深,关注现实”评价这位大学室友和多年同事。
“从读大学开始,他就没有休息过。哪怕是出门开会,也是书不离身。在车上,在路上,一直手不释卷。那时他总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每天早早起床、拉单杠,永远有用不完的劲。”这是同在复旦求学和工作的王德峰印象里的俞吾金。他说,正因为此,这么多年,大学同学们一直叫他“小俞”。
“只要他一踏上光华楼26楼,整个楼里都知道,俞老师来了!他一路和大家打招呼,脚步声都和别人不一样。做他的学生,生活上对你关心到极致,跟着他做事,谁都从头到脚提着一口气,由不得半点马虎。”这是学生张双利眼里的俞吾金。
现在,那个生命力极其充沛的“小俞”走了。66岁,正是人文学者贯通物我、构建学术体系的最好年华。
1948年生人,1966届高中,1977级大学,俞吾金的名字在很多人心中都是传奇:高考招生制度恢复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复旦大学和德国法兰克福大学联合培养的哲学博士、从助教破格晋升为副教授的青年学者、首届国际华语大专辩论赛的教练兼领队、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哲学系主任、哲学界首位“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他领衔的外国哲学和国外马克思主义学科,分别作为全国重点学科和985国家级重点研究基地,始终处于全国领先地位。
1983年6月,在桂林举行的“现代自然科学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研讨会上,“复旦六君子”共同起草了一份《认识论改革提纲》,对当时国内流行的哲学教科书体系提出了尖锐的批评。当时还是硕士生的俞吾金就是“复旦六君子”之一。年轻的俞吾金由此在学术界崭露头角。而更多人知道俞吾金的名字缘于1993年那场“狮城舌战”。当年8月,在新加坡首届国际华语大专辩论赛上,复旦大学队舌战群儒,一时轰动。俞吾金是当年这场“狮城舌战”的教练兼领队。
不管承担多么繁重的科研任务和社会工作,从2006年起,俞吾金坚持每个学期为本科生开课:一门是《哲学导论》,另一门是《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精读》。每次上课,课间课后都会有不少学生围着他提出各种问题。俞吾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电子邮箱写在黑板上,欢迎大家与他展开讨论。
可这个以思考为志业的谦谦学者却因罹患脑瘤不得不放下了思考和工作,今年7月29日,从手术室出来后,俞吾金就没能和友人学生们再有更多的交流。学生张双利告诉记者,在老师的《散沙集》最后一篇,俞吾金曾写下《天命之年话人生》。他讲到,要写“物与时间”,下决心在哲学的基础理论上做更多工作。
如今,他无言离去,留下断简残编。“哲学赋予了人们一种‘choice’(选择)的眼光,使得你能够站在制高点上,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在人生的三岔路口更有把握。”这是他在课上讲的话。他要告诉所有人,人活着就是要思考,以及我们应该如何思考。
(本报上海11月2日电 本报记者 颜维琦 曹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