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离开我们已经12年了,我们都很想念他。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往事历历在目。
爷爷一向硬朗,去世时98岁已是高寿。他从不锻炼,早起早睡,饮食清淡。他喜欢猫,抱着猫坐在椅子上打盹对他就是最好的休息。六七十岁了,他有时仍心血来潮骑车外出,精力充沛。
记得有一次,大约70年代末的一天,爷爷和我骑自行车去北京大学食堂买馒头。他的车把上挂了一个布袋子。骑了没几步,布袋子不慎卷进了车的前轮里。车一下卡住翻了,人也摔了出去。我吓坏了,赶紧跑去扶起他。他站起来,吐出嘴里的沙子,拍拍衣服上的土,骑上车接着去食堂。真不敢相信,爷爷近70岁了,还那么利落。
1979年我陪爷爷去黄山。我们祖孙俩爬了不知多少台阶,走了不知多少山道,我还担心他走不下来。但他拄着一根竹竿,步伐稳健。我只是偶尔扶他一下。
提起季羡林,大家想到的是作家、学者、教授。但对我来说,他就是爷爷。是那个小时候带我去商店买乒乓球拍的爷爷,是那个在地震棚里和我养鸡的爷爷,也是那个带全家老小去老莫吃西餐改善伙食的爷爷,再普通不过。
我从小是在北大和爷爷、奶奶、老祖(太奶奶)一起生活的,是在三位老人的照顾、呵护、教育和陪伴下长大的。一直到我出国留学,那段时光是快乐的。
我们祖孙俩经常一起逗弄猫。虎子是抓老鼠的好手,而咪咪则总是懒懒地趴在一边。一年总有几次,爷爷带我坐公共汽车去前门。到六必居买酱菜,在稻香村买点心。“文革”后的每年春节前夕,爷爷都会带我去新华书店买一批书,寄给山东老家的学校。他曾经在某个炎热的夏日我午睡时给我扇扇子,也曾经在我犯错时把我关进厕所里罚站。这一件件琐事、一个个片段在我脑海里浮现,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我来美国之后,爷爷时有来信。再后来,我工作、结婚、生子,生活忙忙碌碌,与爷爷的联系渐渐少了,但我们彼此都挂念对方。2001年我趁回国之际,陪90岁高龄的爷爷再次回山东老家探亲。这次旅行对他对我都是难得的相聚,我很庆幸能陪伴爷爷完成他还乡祭祖的心愿。
最后一次见到爷爷是2007年的夏天,我和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去301医院探望他。爷爷那天非常高兴。一向寡言少语的他却很健谈,和两个孩子交替用中英文对话,聊天说笑。他见女儿对病房里一个摆放的毛绒玩具熊猫爱不释手,就将熊猫送给了她。女儿今年已是大一学生,那个熊猫和其他几个她最喜爱的毛绒玩具至今依然摆在她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