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和他的妻子玛丽从大学校园看望女儿莉丝出来,女儿刚读大一,教育费用可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约翰发愁地向他那部老爷车走去,打开车门,却发现妻子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只见她还站在学校大门边,正在向一位卖针头线脑的老太太买东西。
很快,玛丽买下了一把亮闪闪的黄铜壶。
玛丽一上车,约翰就不满地嘟囔起来:“真是浪费,我们家有壶。”玛丽笑笑,说:“是的,可那壶太旧了,壶柄都快掉下来了。”
约翰还是不罢休:“那个卖壶的老太婆,满脸皱纹,一身黑衣,就像是从地狱来的,就算要买壶,也不应该在她那里买呀!”他嘟嘟囔囔地说个没完,这时,黄铜壶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玛丽奇怪地打开壶盖,发现里面有一枚五毛的硬币,她捡起钱装进衣袋里,说:“那老太婆真是粗心,把零钱就这么放在壶里了。”
回到家后已经很晚了,玛丽想叫点外卖当晚餐,约翰皱了皱眉头,说:“叫外卖?那得多少钱?我叫你节省点、节省点,你就是不听!”
玛丽嘴巴一扁,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约翰说着,顺手从新买的黄铜壶里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忽然,他的喉咙噎住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玛丽,你这个该死的,你把那壶洗干净了吗?”
玛丽急忙答道:“洗干净了,真的……”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约翰伸了伸脖子,吐出一个纸团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张五元的纸币。玛丽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张钞票,一时说不出话来,渐渐地,她的视线定在了那把黄铜壶上。
第二天,约翰加班到很晚,他满脸疲惫地进了家门,却发现玛丽躺在沙发上发呆,她的肚子上正放着那把黄铜壶。约翰走上前去,正要发作,一眼瞥见玛丽的右眼角一团瘀青,整个眼睛红肿得像个萝卜。
约翰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报警?”
玛丽慢慢地爬起来,说:“不,不用,是我自己打的。我发现、我发现这把壶……它能吐钱!亲爱的,只要有人受到伤害,壶里保证就会出现钱!”说着,她反手便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约翰清楚地听见壶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打开一看,是一枚五毛的硬币。
玛丽热切地拥抱了一下约翰,说:“亲爱的,今天它总共吐了三十美元呢!我们去那家西班牙餐厅吃晚饭吧,就用这三十美元!”两人一齐向楼下走去,那家西班牙餐厅,是只有节日才能去奢侈一下的地方。当然,玛丽走之前,没忘了带上那把壶。
约翰看了看壶,心里有点不安,但没再说什么。很快,两人就美美地吃了起来,那烤得焦黄的牛排吃进饥饿的胃里,感觉真是美妙之极。玛丽甚至还为丈夫叫了一瓶杜松子酒。
侍者过来报账时,约翰和玛丽突然傻了眼:餐费已经超出三十美元了,怎么办?约翰看了看玛丽的右眼,叹了口气,拎起了那把黄铜壶,径直走进了洗手间。好在洗手间只能一人使用,因此,约翰放心地握紧了拳头,重重地击在了墙上,叮当,五毛,又一拳,又是五毛。直到他的拳头变得红肿起来,壶里只多了四元钱,还欠十二美元。约翰一拳又一拳地打着,最后,他咬了咬牙,向后退了一步,用尽全力在墙上击了一拳,墙面发出一声闷响,壶里却悄无声息。约翰看都没看那鲜血淋漓的手背,不死心地揭开了壶盖,壶里,躺着一张十美元的纸币。
两人结了账,逃也似的离开了饭店。他们的身后,侍者诧异地看着这两个人:女的,肿了一只眼,而男的,却在洗手间里莫名其妙地受了伤。
第二天早上,明明定了时的闹钟不知为什么没有响,约翰匆匆赶到公司时已经中午了,老板看了看他,冷冷地说道:“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你以后不用来上班了,请回吧。”
约翰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玛丽一脸惊讶:“你,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约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骂道:“你不知道?我被解雇了,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你是死人哪,闹钟没响,你为什么不叫我?”
玛丽没有顾得上答话,却一下揭开了放在身边的那把黄铜壶的盖子,她忽然笑了起来:“对,骂得好,继续骂。我发现,情感伤害,比身体伤害带来的钱更多。”说着,她扬起了手,手里多了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
约翰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巴,却骂不出口。玛丽却饶不了他,她一口气数落起来:“你这根木头,丢了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了这壶,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你了,记得那个邮递员吧?我每天都盼着他来送信,他真是可爱极了!”玛丽一边说,一边疯狂地从壶里拿出钱来。
约翰感觉受到了重重的伤害,他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你这个婊子!”玛丽立刻把手伸进壶里,这回,她拿到了三张百元大钞。玛丽跳了起来,紧紧地和约翰拥抱在一起。
这天,两人互骂了整整一天,终于得到了两千美元。第二天,他们又对骂了一天,开始互揭对方的老底。第三天,玛丽开始嘲讽约翰性无能,比她以前的男朋友差远了,约翰也不甘示弱地回骂着。一周之后,他们再也找不到什么新鲜内容互骂了,当然,壶里也就没有了钱。于是,他们开始摔东西、对打,直到将家里折腾得一塌糊涂,两人都遍体鳞伤,连壶里的零钱都没力气去拿为止。
到了周末,他们的女儿莉丝忽然回家来了。她一进门,就感觉这个家完全变了样:她进门时,母亲帮她提箱子,竟然用箱子砸她的后背,莉丝疼得大叫起来,母亲却快步走到一把黄铜壶那儿,揭开盖子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微笑。
吃饭时,莉丝向父母讲述校园生活,出乎她意料的是,两人都像没听见似的,他们的目光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就是那把黄铜壶。莉丝走到壶边,刚拿起来要看,玛丽已经冲了过来,劈手夺过了壶,还用力推了她一把,莉丝摔倒在地,可玛丽扶也没扶,又一次打开了壶盖。
莉丝伤心地回学校去了,约翰责备玛丽:“你不该那么做,她是我们的女儿啊!”玛丽淡淡地笑道:“没事,我们不是在负担她上大学吗?要想收获,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吧?”
女儿离开后,约翰意志消沉,无论玛丽怎么骂他,他都没有反应,自然,黄铜壶里也就没有出现一分钱。这天傍晚,约翰从酒吧里喝得半醉地回到家,却意外地发现,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玛丽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看到约翰回来,她微笑着说:“亲爱的,你最好找一个修理工来,我们的烤箱也被打坏了,我都没法做饭了。”
约翰拿起了电话,很快,一个肥胖的修理工上了门,玛丽的视线立即被修理工吸引住了,修理工走进厨房后,她悄悄地关上了门。修理工用钳子拧螺丝时,玛丽突然操起一把扫帚,重重地敲在他的脑门上。
“你干什么?太太,你,你不会有毛病吧?”修理工疼得大叫起来,约翰正要上前阻止,却发现玛丽又从那壶里拿出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
约翰摇摇头,正在苦笑,猛然发现玛丽将一把水果刀插进了修理工的肚子。修理工痛得大叫起来,约翰大惊失色,可是玛丽已经将刀转了几转,修理工翻了翻眼睛,倒在了地上。
“你,你杀了人!我的天啊!”约翰惊慌失措地说。
“没事没事,亲爱的,你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挣了多少钱吗?三万美金!加上这个蠢货,可就是四万了。”说着,玛丽把手伸进了壶里,一张,又是一张,全是百元大钞。“这些钱,足够让我们远离此地,在新地方,我们缺钱时,再用用这把壶。”玛丽大笑着,嘴巴张大了,嘴里面只有三颗牙齿,剩下的,全被她自己敲掉了。
约翰知道,他们跑不了。这里是贫民区,周围都是邻居,没准儿对面的高楼上,已经有人从窗户里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约翰犹豫着,抄起电话报了警。
约翰和玛丽被带走时,左邻右舍都跑出来看这对很久不曾见过面的邻居。约翰跛了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邻居们不知道,失眠也能挣到钱呢。至于玛丽,简直变得让人认不出了,她不过四十多岁,头发却已雪白。
一个月后,在大学校园里的莉丝收到了一个包裹,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黄铜壶,壶里面却是空空的。和壶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信,上面写道:“我和你妈杀了人。这个壶,就留给你上学用吧。你的父亲。”莉丝惊叫了一声:老实巴交的父母,怎么可能杀人呢!她不相信地用力掐了掐自己,掐得那么疼。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壶里“叮当”一声,莉丝打开壶盖,看到里面躺着一枚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