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樱花轰炸
1938年民国陪都重庆。日军为了彻底摧毁民国政府的抵抗信心,对山城重庆展开了灭绝人性的狂轰滥炸,日本空军还将这次行动美其名曰——樱之灿。
这天,负责保卫重庆领空的高炮团团长凌震天,看完军统局送来的最新情报,气得“砰”一声把桌子上的白瓷茶杯摔到了地上。
重庆城中隐藏的日伪间谍非常狡猾,他们最新启用了一套几乎无法破译的密码——二次加密码。
二次加密码就像是鸡蛋——想知道蛋黄(密码的真正内容)是什么,你必须先剥去一层鸡蛋皮——也就是去掉密码的伪装码。然后剥除蛋清(真正的密码),最后得到里面的蛋黄。可是怎么剥去密码最外层的伪装码,这个没有人知道,最起码军统的那些译电专家就不知道。
根据潜伏特务提供的情报,日本的轰炸机疯狂地对重庆城中重要的目标进行了冰雹式的轰炸。凌震天的高炮团一共只有一百多门防空高炮,除去防卫国民政府、发电厂和自来水厂的高炮,能够被他灵活布置的高炮还不到50门。
凌震天根据秘书黄占宇的建议,将那50门高射炮全部秘密布置到了西城的钢铁厂附近。果然三天后,日军发动了一场针对钢铁厂的轰炸,50多门高射炮对准天空一起怒吼,30多架日军轰炸机被密集的炮火打成了没头的苍蝇,有两架日军的轰炸机中弹,拖着长长的烟尾巴,被揍了下来。
重庆的城防司令汤九栋听说高炮团打下两架日本轰炸机,急忙举行庆功酒会。
酒会上,汤司令又对凌震天下了死命令:“每月不打下10架日本飞机我就撤了你的职!”
每月10架飞机的歼敌任务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凌震天如坐针毡,把秘书黄占宇叫了进来。
黄占宇的父亲黄展当年是拉洋车出身,如今在重庆开了一家最大的黄包车行,可以说是重庆城内的活地图。上一次凌震天把50门高射炮都架到了钢铁厂,这个主意就是黄展替儿子出的。
黄展对于日本飞机二十几次对重庆执行樱之灿的轰炸行动都有记录,如果以重庆国民政府为中心点,那么日本飞机每五次轰炸,炸出的废墟都是呈现樱花五瓣的形状。比如日本飞机第一次轰炸了一号地区(第一瓣樱花),那么第二次轰炸的就是紧挨着的二号地区(第二瓣樱花)……黄展把分析出来的这个情况告诉了儿子后,黄占宇就找到了凌震天。
凌震天把50多门高炮秘密地布置到了东城被服厂的院子里。如果黄展分析得不错,被服厂最有可能就是被日军飞机轰炸的第三片樱花的花瓣。第二天的一大早,日本的20多架九九型轰炸机就蚂蟥似的飞到被服厂的上空。50多门高炮对空齐射,又有三架轰炸机中弹,掉了下来。最可笑的是有一架轰炸机慌不择路,竟把一架担任保护任务的战斗机撞了下来。
凌震天这一战打下了五架日本战机,汤司令嘉奖了凌震天,但同时把一份总部密令摆在了凌震天的面前。
国防部要在三天后召开各大战区军长以上长官的军事会议,重庆城中隐藏的日伪间谍多如牛毛,鉴于各大战区的100多位与会长官已齐聚重庆,会议的消息自然没法保密,地面上防控的任务就交给了军队、军统和警察局,而打掉来自天上的威胁的任务就落到了高射炮团的肩膀上。
军事会议就密定在民权路的小礼堂中进行。凌震天手里的那些高射炮火力有限,他怎么能防止日军对小礼堂狂轰滥炸?
二人工造雾
凌震天被逼无奈,只得来到吉祥车行,求助黄展老先生。
黄展听凌震天说完,点了点头说道:“我还真有一个办法,能叫三天后的小礼堂避免日军飞机的轰炸!”
黄展低声说完他的主意,凌震天把眼睛瞪得滚圆,惊讶地说道:“您这办法成吗?”
黄展说道:“90%的把握还是有的!”
凌震天回到了高炮团,给汤九栋司令打了一个报告,说为了迎接军事会议的召开,重庆城的老百姓必须打扫干净自己门前的街道,为了防尘,再用净水泼街——其实这么干,是为了增加重庆城的湿度,有湿度就有雾气,有了雾气日本轰炸机就不会来重庆轰炸。
重庆这几天都是艳阳高照,市民在警察的催促下,将一桶桶清水倒到青石板上,重庆城的湿度陡增,没等到第三天开会的时候,乳白色的浓雾就跟纱幔一样笼罩了全城。
凌震天看着重庆城罩到了大雾里,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个黄展真是个高人,他都能赛过借东风的诸葛亮了。
重庆突然起雾,弄得埋伏在城内的日伪特务措手不及。一时间一条条的密电发往了汉口,密电用的都是二次加密码的技术,军统局的译电人员仍然是无法破解。可是他们在十几封密电中,都发现了两个高频出现的数字——26。这个数字说明了什么?凌震天再次登门请教黄展。一见面,凌震天连夸黄展是诸葛亮转世,黄展却一拈胡子笑道:“谬赞,谬赞!”
黄展有个爱好,那就是钓鱼。通过钓鱼他结识了不少渔民朋友,有经验的渔民是可以预测天气的。通过渔民们的预测,黄展已经知道了三天后应该有雾,给重庆城增加湿度,只是加重了雾气的浓度而已。
因为浓雾,天上的飞机根本找不到地面的目标,可地面的高射炮也看不到天上的飞机。高射炮怎么能突破浓雾,给日本飞机以重创呢?这个才是凌震天所关心的。
黄展说道:“别看重庆的上空笼罩着大雾,可是高空中却是没有雾气的!”日军轰炸机在高空中飞来,如果敌机想对小礼堂进行轰炸,那么就只能先找到一个明显的标示物,然后用估算距离的办法执行轰炸任务。
重庆最高的山有三座——它们分别是南山、金佛山和歌乐山,虽然重庆市区笼罩着大雾,可是这三座山的山尖还是探在浓雾之外,清晰可见的。
如果日军的飞机飞临浓雾笼罩的重庆市上空,他们用这三座山峰当指示物,然后通过方位和飞行时间的计算,就有可能把炸弹丢到政府礼堂的房顶上。
黄展还没说完,凌震天一竖大拇指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了!将防空的高炮拉到那三座山顶上,就能打日本飞机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如果将50多门高射炮分散到三个山头上,火力不集中,并不能对日本的轰炸机产生多大威胁。那么哪座山峰才是敌机的飞行指示物呢?
日军的飞机都是从东南方的汉口方向而来,南山在飞机飞来的必经之路上,绝对是首选。试想日伪特务如果是用26代表一个山峰的话,不用想也是两个字的——南山。而绝对不会是三个字的金佛山或歌乐山。黄展的判断果然是对的。
日军的飞机引擎“嗡嗡”地怪叫着在浓雾的上面飞来,它们飞到了南山的上空刚绕了一个圈子,还没等飞行员找准小礼堂的方位,埋伏在山顶的高射炮群就开始怒吼了,只打得20多架日军飞机就跟惊群的麻雀一样,四散乱窜,两架敌机中弹坠毁,其余的飞机胡乱地把炸弹投到了浓雾中,然后仓皇地飞回汉口去了。
这次日军飞机带雾空袭重庆,只有零星的几枚航弹丢到了市区,剩下的大部分都丢到了江水和农田里。可这次空袭,却有一架日军的运输飞机在歌乐山的方向丢下了一个降落伞。
降落伞下面的木箱子已经被取空了,根本就猜不出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显然凌震天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第二天早上8点钟,重庆仍然是漫天大雾,凌震天还在梦里,就听小礼堂的方向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
凌震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这次日军只是派来了5架飞机,飞机就飞在雾层外面,隔着浓雾,丢下24枚重磅航弹,全部命中了重庆政府的小礼堂。
隔着浓雾投弹,难道日本的轰炸机被安上了顺风耳和千里眼?军统局急忙倾巢出动,经过调查,两只被日本特务安放在工会剧场周围的电波引导器被找了出来。
日本人真奸猾,他们派运输机飞到歌乐山,然后丢下三个装着电波引导器的木箱子。隐藏在重庆城中的日本特务打开电波引导器,然后将其安放在工会剧场的周围。天上的日本轰炸机上装有电波接受器,根据地面上引导器发出的电波,就可以轻易地找到轰炸的目标。
工会剧场被炸,凌震天难辞其咎,可是令凌震天奇怪的是,上峰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当天中午凌震天才知道,国防部要在小礼堂开会纯属是个幌子,真正的会场竟设在歌乐山的一座别墅里。
三真假难辨
凌震天从城防总部带着一个电波发射器回到了高射炮团的指挥部。
另外一个电波发射器被送到了军统局,经过军统的无线电专家拆解后,得出了结论——这种指引飞机轰炸的电波发射器的电路并不复杂,可是它却有十多个波段,也就是说仿制这种电波发射器并不难,难的却是要知道它的工作频率和波段是什么,不知道发射器的频率和波段,仿制电波发射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军统局又一次需要面对二次加密码了。凌震天在电话里听罢译码专家的扯皮,气得“啪”地摔了电话听筒,然后跳上军用吉普车,直接把车开到了黄展的家里。黄展正在吃晚饭,他听凌震天说完,想了想说道:“我对无线电的技术并不了解,我向你推荐一个人吧!”
黄展推荐的人是大华收音机厂的厂长李晔。李晔是美国艾默生大学无线电专科毕业的高才生,他在武汉的无线电界那可是绝对的权威啊。
黄展领着凌震天来到了大华收音机厂,胖胖的李晔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凌震天把那只指引日本飞机轰炸的电波发射器交给了李晔,然后说道:“您给看看,我们是否可以用它来反制日本人呢?”
李晔用螺丝批拧掉了电波发射器上的螺丝,举着高倍放大镜检查了里面的电路,然后说道:“给我时间研究一下,明天一大早,我会给您答复的!”
第二天一早,凌震天被卫兵唤醒了,原来是李晔来了,他拿着三个仿制的电波发射器来到了高炮部队。这三个电波发射器都是由他厂子里的技术工人加班赶制的。
但即使有指引飞机的电波发生器也不成啊,不知道日本飞机的接收频率,这批仿制的电波发生器也难起作用。
李晔昨晚一夜未睡,他揉着发红的眼睛说道:“我和黄展经过研究,已经将这三个电波发生器分别定在了三个波段,只要将它们都安放在歌乐山下一个没有用的建筑物上,那么日本飞机就会被电波发生器的指引信号吸引,将航空炸弹诱投到那个地方!”
李晔是商界名流,他有自己的私人电台,这几天他无意间收到了日本特务给汉口总部发出的几封电报,每封电报里都有一组三位数字的电码——356。不用想,这一定就是电波发生器使用频率的伪装码。李晔虽然破解不了这组伪装码,可是看那356的数字排列,他知道电波发生器使用频率是个升序,也就是一个数字比一个数字大,他测量了电波发生器的十几个使用频率,然后将三个全部按升序排列的使用频率作为选定的频率固定了下来。
凌震天把三个电波发生器都安到了歌乐山下一座荒废的山神庙周围,第三天也是大雾,日本人的十几架飞机飞来,果然被电波发生器的指示信号吸引。几十枚重磅的航空炸弹将山神庙夷为平地。日本特务安放在歌乐山别墅周围的电波发生器根本就没起什么作用。在歌乐山安放电波发生器的特务倒被军统局的人抓住了三个。
不管怎么说,军事会议胜利闭幕,就是最大的胜利。凌震天刚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一大早,汤九栋司令一个电话,又把凌震天叫到了城防司令部。
汤司令递过来一份报告,凌震天一看,愣住了:原来那黄展和李晔竟都是共党分子!
汤九栋给凌震天倒了一杯茶,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凌团长击毁敌机有功,高升指日可待……记住以后一定要和共党分子保持距离,否则,哼哼……”
凌震天刚想争辩几句,没想到汤九栋眼睛一瞪说道:“如果老弟一意孤行,只怕到最后我也保不了你了!”凌震天低着脑袋回到了高炮团,他看着墙上的日历,今天已经是5月1日了,日军对重庆的大轰炸似乎突然停止了,重庆平静得可怕。凌震天心里难受,他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军统局,可是重庆军统局的站长陈森只是说这些天潜伏的日本特务和日伪方面的电报频繁,译电专家正在竭尽全力,争取破解二次加密密码。
凌震天觉得日军突然停止了空袭的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他叫勤务兵给自己拿出了一身便装,换好衣服后,他和黄占宇一起,偷偷溜出了军营的后门。
凌震天先来到春云茶楼,要了一个僻静的包间,半个小时后,黄占宇便领着黄展和李晔两个人从后门走了进来。
黄展听凌震天介绍完情况,他对着李晔一摆手,李晔从长袍的衣兜里取出了七八张信纸,那信纸的上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李晔这几天一共截获了十几份日伪的电报,很显然日伪正在酝酿着一场重大的行动,可是电报破译不出来,李晔也是干着急!
三个人正束手无策,就听茶楼的门外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黄展机警地一开门,从门外面挤进来一个手拿箩筐的小贩。小贩刚挤进门来,春云茶楼的老板就急忙追了进来。
这个手拿箩筐的小贩名叫牛二,因为重庆战乱,遍地都是铜弹片和铜弹壳,他就把那些废品捡回家,然后将它们雕刻拼装成一些小玩意,拎到茶楼酒肆中寻找买主。
春云茶楼的老板低声吆喝道:“牛二,出去!”
牛二龇牙一笑道:“卖完就走!”
牛二将篮子里用铜弹壳粘成的小手枪,用炮弹皮做成的和平鸽等小物件放在了桌子上。凌震天刚要挥手说不买,没想到李晔却对牛二贩卖的东西很感兴趣。他看过几样东西后,最后拿起了那把弹壳粘成的小手枪道:“我买这个给我儿子当玩具!”
牛二被茶楼的老板撵走后,李晔看着手里的弹壳枪,兴奋地一拍桌子,两眼放光地叫道:“我知道怎么破解二次加密码的第一层伪装密码了!”
李晔领悟到,日伪的第一层密码竟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弹壳密码——二战期间,世界各国使用的子弹、炮弹、燃烧弹、信号弹等弹壳规格多如牛毛,日本有位密码专家就是枪弹的爱好者,他设计出了一种非常冷僻的弹壳密码。
弹壳密码出笼后,日本的《信报》就把它当做新闻披露了出来。日本军部派出专家,确定了这套密码的价值后,便花高价将密码收归国有。果然这套世界上最难译的密码在重庆的大轰炸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李晔看着弹壳壳底的型号,突然悟出了破译这套密码的途径。比如纸上的第一排数字——357,指的就是麦格南子弹的型号,303指的就是英国李氏的步枪弹型号,420就是美国春田的步枪弹的型号……
可是怎么根据这些弹壳知道日伪电文的最后秘密呢?
李晔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回去仔细研究一下,争取明天有好消息给您!”李晔讲完,便和凌震天起身告辞,第二天一大早,李晔就和黄展一起,又找凌震天来了。
原来李晔领人研究了一整晚,可是破译密码的工作还是没有一点的进展。李晔找凌震天是叫他帮忙多找些形状不同的弹壳来,他要对照实物研究一下。
凌震天听完也是愁得直揪自己的头发,那些弹壳大部分都不是中国产的。他一个小小的高射炮炮团的团长,一时间到哪里去凑齐那么多弹壳呢?凌震天打电话把这个要求告诉了城防司令汤九栋,汤九栋听完乐了——别看他打仗不成,可他是一个超级的武器收藏迷,在他家的阁楼里,就收藏着世界上一百多种不同的枪械,而且每一种枪械都配有子弹,纵使有的枪支很稀少,没有搜集到实物,他也存有照片和资料。
凌震天听完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领着化了装的黄展和李晔来到汤九栋的家。汤九栋没有认出两人,还以为他们是凌震天的手下,一行人直接来到汤家的阁楼。汤九栋的枪械收藏可谓惊人。李晔从衣服兜里摸出了一把皮尺,经过测量和子弹匹配的枪支长度,一组真正的密码出现了——1123987396154811078763762753461325456这样一组数字。
真正的密码电文竟要用枪械的长度来表示,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这组数字中,那1123就是马步枪枪身的长度1123毫米,376是左轮手枪的长度,而最短的275是勃朗宁手枪的枪身长度……
根据日军的密码翻译特点,李晔当即就把这段话翻译成了中文——5月3日4日。轰炸重庆贫民区,频率——638。
四血色长城
5月3日可就在后天啊。凌震天急忙将李晔翻译的电文报了上去,可是过了一整天,上面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凌震天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城防司令部,汤九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凌团长,上峰有令,还是稳定的局势对党国更重要!”
凌震天听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让重庆的老百姓全部撤离,势必将引起全城大恐慌,这种恐慌势必导致重庆大乱,重庆一乱,则党国危矣。
凌震天手里就剩下30多门可以调动的高射炮,如果日军的轰炸机要对重庆的贫民区展开狂轰滥炸,那么他又得怎么布置防空的火力呢?
黄展和李晔听完重庆当局的决定,也不由得愣住了。密电已经破译,但是结果和没有破译竟是一样!怎么能减少伤亡?怎么能使损失降到最低?面对凌震天的连连逼问,黄展一拍桌子道:“就只能用最后的这一招了!”
凌震天手里可以调动的防空高炮被分成了四组,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零星地布置在重庆城内。一百多个简陋的电波发射器也被李晔制造了出来。
李晔将电波发生器的频率都调到了638兆赫,然后黄展买来了一百多只山羊,信号发生器全部绑到了山羊的身上。
一百多只山羊被圈到了重庆城外十多个偏僻的地方。5月3日的一大早,又是一个大雾天,凌震天命令手下的高炮部队严阵以待,可是一直等到了9点多钟,也没有发现日本轰炸机的影子。
凌震天刚松了一口气,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在距离重庆100里地的白松山上,高射炮团在山顶设了一个飞机的观察哨位,观测哨打来电话,两百多架日军的九九双发轻轰炸机从武汉蚂蟥般地飞了过来,飞机已经飞过了白松山,直奔重庆而去。一百多里地的路程,十多分钟后,飞机就蹿到了重庆的上空。
一百多只山羊被高射炮团放了出去,惊慌的羊儿们也被飞机引擎尖利的俯冲轰鸣声吓得四处乱跑,山羊乱跑,电波指引方位不固定,日军的轰炸机顿时失去了目标。漫天乱飞的飞机一边寻找目标,一边还要提防地面高射炮没有目标的乱射,重庆的上空顿时乱作一团。
日军轰炸机将很多的炸弹都投到了无人区,可纵使这样,重庆这座山城也是被炸得火光冲天,死伤遍地,仿佛成了人间地狱。
这一天的大轰炸中,凌震天的炮团只揍下了五架敌机,那群驮着电波指引器乱跑的山羊成了日军轰炸机追逐的目标,大部分的山羊被炸弹炸死,一小部分的山羊虽然侥幸活命,但它们身上的电波发生器也大多被损坏了。
重庆城中的大火烧了一夜,第二天竟是个大晴天,从太阳刚一露脸开始,两百多架日本的轰炸机就又分批次地对重庆展开了轰炸。
凌震天的高射炮部队打光了炮弹,炮团的战斗员们最后抄起了机枪和冲锋枪……日本人的轰炸机最后被打下十几架。这两天的轰炸在重庆的历史资料中有记载——日机从武汉起飞,连续轰炸重庆市中心区,并且大量使用燃烧弹。重庆市中心大火两日,商业街道被烧成废墟,2000人以上死亡,10万人以上无家可归。外国使馆亦受波及。此次轰炸被称为五三、五四大轰炸。
5月4号那天的晚霞,将天空染成了红色,竟像血那样红……
虽然这一战凌震天的高射炮团损失殆尽,但一年后,凌震天的高射炮团又恢复了。
1949年解放战争中,凌震天率领部队主动投诚,成了解放军炮团的一名高级指挥员,后来他亲自参与了新中国高射炮兵建设,历任高射炮某师的师长、西南军区某集团军炮兵参谋长等要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