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电话
佐佐木原本是位独居的女士,这几年,为了照顾久病的公公,就搬来与他同住。这天晚上十点多,电话铃突然响了。她拿起话筒,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请问是原口家吗?”
原来是拨错了电话!佐佐木松了一口气,她本来打算回答“不,你打错了,”但脱口而出的居然是:“是的,有什么事吗?”
一刹那,她连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想找人说说话吧!对方的声音陌生、悦耳,就算是拨错号码,陪他聊上一阵也不要紧。
短暂的沉默之后,年轻男人怯怯地问:“请问,美津子小姐在吗?”
听声音对方像是二十多岁,那么,这个“美津子”,应该是他的恋人了?瞬间,佐佐木决定扮成母亲角色,她回答说:“小女还没回家。”
“还没回家?”青年喃喃道,略微迟疑后,他紧接着问,“对不起……那么,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佐佐木反问:“抱歉,请问你是—”她想,为人父母的一定会这样问吧!
年轻男人显得很紧张,结结巴巴地说自己姓清田,佐佐木顺势说道:“小女回来后,我叫她给你回电话,你的电话号码是—”佐佐木有某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是原口美津子的母亲。
这位清田先生表示会再打来,没有留号码,便挂断了电话。佐佐木想,等他再打来,应该已发现第一次是拨错号码了。一想到清田明白真相时的狼狈样子,佐佐木不由得笑出声来,心情开朗了许多。
这些年来,丈夫早逝,她独自照顾公公,疲惫不堪,很少这么开怀过了。她走进房间,见公公的咳嗽好不容易停止,便帮他盖好棉被。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电话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位清田先生,他还是问美津子小姐是否在家。佐佐木一愣,看来他还没发觉拨错号码。不过再细细一想,不对,也许是美津子给了他错误的电话号码,而这个号码恰好是自己家的,若是那样,这位清田先生或许会一直打电话来。想到这里,佐佐木后悔为了一点恶作剧心理而说谎了。
应该告诉清田事情的真相吗?佐佐木踌躇了,结果顺口回了一句:“不在,她刚刚打电话说今天要住朋友家。”话一出口,佐佐木心想,糟了,但转念又想,只要是有点常识的人,应该不会再打来吧!
果然,清田诚恳地说了声“抱歉”,就挂断了电话。
危情游戏
没过十分钟,电话铃声又响了。佐佐木抓起话筒,未贴近耳朵,清田的声音立刻传来:“我是清田,请问美津子小姐在家吗……”
直到这时,佐佐木才发觉清田的不正常,她故意冷冷地说:“我刚才说过了,美津子今天不会回家。”
清田说:“我会打到美津子接听为止。”佐佐木感到很无语:“岂有……你好像听不懂我的话哩!”清田的语气忽然变了,他断然说道:“如果她不接,我就上门来找她。”
佐佐木呆住了,话筒传来的声音变得好可怕,她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能再瞒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跟对方坦白了实情:自己并不是所谓“原口美津子”的母亲,只是因为很久没听到外人的声音,所以想多讲些话……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爆笑声,清田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像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佐佐木愤怒了:“我……我没有骗你,我要挂断电话了。”这时,清田阴沉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10分钟之内我会按你家门铃。”
佐佐木紧张起来,大声叫道:“我……我会报警的……”话没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尽管说要报警,可是佐佐木另有不能报警的原因。她赤脚奔向玄关,用发抖的手指锁上门,又在家里转了一圈,紧闭所有门窗。做完这一切,她喘着粗气跑回客厅,颓然抱头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感觉门铃随时会响……
“丁零零—”电话铃又响了,佐佐木盯着电话,是清田吗?或者是……她颤抖着拿起话筒,“是我!”没想到的是,清田的语气又恢复了最初那种彬彬有礼的态度:“喂,女士,你听到了吗?”佐佐木不自觉地“嗯”了一声。清田笑着说:“刚才很抱歉……电话中吓到了你,对不起。我是太过火了,你不会已经报警了吧?”佐佐木大惊,嘴巴张成O字形。
原来,打电话不过只是个恶作剧。清田随便找个电话号码打过去,若有人接听,他就问“请问是原口先生家吗”,当然对方会认为是拨错号码,回答“不是”,就挂断电话。像佐佐木这样同样以恶作剧来反击的,清田还是头一次遇到,于是也起了想和她玩下去的念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佐佐木松了一口气,握着话筒,颓然坐下。一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佐佐木忽然对清田产生了亲切感,仿佛多年前就已认识他一般。佐佐木温和地抱怨道:“真受不了,我还以为是流氓呢!”
清田柔声地道歉,他说自己学生时代参加过话剧社,所以一时技痒……
酷似的人
从电话中,佐佐木得知清田和母亲一起生活。母亲虽然没有生病,可是一定要儿子留在身旁。前些日子,公司命令清田到札幌分公司赴任,可他不能留下母亲,只好拒绝了,结果被炒鱿鱼,目前正在失业中。
这时,佐佐木觉得特别能够理解清田了。和自己一样,清田没有多少朋友,只是和彼此不太能沟通的老年人生活在一起,由于过度无聊,才会四处乱打电话。
就这样,他们两人在电话里聊着各种事情,尽管年龄有着母子般的差距,但他们真的非常酷似!
“或许你能够理解—”清田的语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坦白说,我杀死了母亲!”
清田的话让佐佐木吓了一跳,话筒差点从手中滑落,她的掌心不停地冒汗,与此同时,清田在电话里催促道:“喂,喂,你在听吗?”
好不容易,佐佐木才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在听着。”
清田放低了声音,告诉佐佐木:就在一个小时前,母亲和平日一样唠唠叨叨。他不想再听了,就从背后把母亲勒死了。更可怕的是,清田还说他母亲现在正躺在自己身边,脖子上勒着洗衣绳,双眼圆瞪,始终逼视着他……
佐佐木觉得头皮阵阵发麻。电话中继续传来清田的声音,他说勒死母亲后,自己觉得有点后悔,发现这样一来,连谈话的对象都没有了,寂静令他感到不安,所以才随便按着号码打电话,总觉得母亲好像仍活在那里,结果遇见了同样爱恶作剧的佐佐木。
听不见佐佐木的应答,清田再次确认道:“喂,你在听吗?”
佐佐木感到头痛,两边太阳穴不住地抽搐,她告诉清田自己要挂电话了。
“啊,请等一下,”清田慌忙解释,“我又太过火了,刚才我说的勒死母亲之类的话,都是骗你的,只是肚子里的戏虫又在发作,所以—”清田笑了,声音亲切而爽朗。
佐佐木似乎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在说谎。”
清田连忙又说:“家母正在洗澡,大概快洗好了吧……”
佐佐木忽然觉得不安起来,她急切地说:“我真的要挂断了,公公好像正在咳嗽呢,我必须赶快送药过去……”
清田接着说:“是吗?那真遗憾……”没等清田继续说下去,佐佐木挂断了电话,并拔掉了电话线。她走出客厅,走向里面的房间。
公公静静地躺着,姿势和刚才一模一样,而且也没有咳嗽。
佐佐木低声自语:“我知道得很清楚—你所说的全是事实,你真的杀害了你母亲,因为、因为我们如此相似……”
佐佐木跪在公公枕边,轻轻地解开紧勒在他脖子上的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