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结婚快20年了。一天,两人好不容易搞到两张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慰问演出的票,可是一张在南区,一张在北区。进场的时候,她只能走南门,他则走北门。正式演出间,他偶然发现了初恋情人小怡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下勾起了他的美好回忆。他们本来是一对,可因为他比小怡年长近10岁,遭家人强烈反对而被迫分手,失去音讯好多年了。他想:还是不去打搅她吧。过了一会儿,小怡却不在视线里了,当时场内人挤人,他也没有再去细瞧。可在节目快要完的时候,他感到一只手在背后抓住了他的手,这只手很酥软,很细腻,也很温热。
他很想转头来看看,可后面的人很多,又因是夜晚光线暗,他无法看清。在隐隐约约中,他感觉不是妻子的。因为妻子的手他太熟悉了,粗糙且没有弹性,而这只手很有弹性,也有些力量,他感觉一定是小怡的。随着那只手的加力,他也不松不紧地加着力。此刻,他的心沉醉在这只手上。他真是很希望这场演出不要结束,就让这只手一直牵着。他想:小怡现在还好吗?是不是生活不顺?是不是还没有忘记那段令他们俩难忘的幸福时光?她现在在哪里呢?正当他想着这些问题时,主持人宣布演出结束。趁着还在播放结束曲,他急中生智,一只手恋恋不舍地抓紧那只手,另一只手迅速从裤兜里掏出写有他手机号码的小纸片,并很快地塞给了那只温柔的手。这是他新买的手机号,那小纸片上的号码还是移动通讯公司营业员写给他的。他正想拉住那只手看看仔细时,散场的人流将他们冲开了,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很模糊的背影。
从此以后,小怡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脑中显现。他很想找到她。他想:她会给我打电话吗?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意思开口,或是不方便?他决定不能坐等电话,而应主动去寻找。
一天,他从小怡的初中同学那里得知,小怡自离开他之后,就去南方打工,后来又自费上了卫生学校,此次回来是在市医院实习。为此,他特地在单位里请了病假,来到医院,在医院里他果真找到了小怡。
那天一见面,小怡先是脸红红的,礼貌地向他问了一句好,再也没有其他什么话了,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意外惊喜。他当时想,小怡可能是不好意思,或是有什么其他心思。他心里作出了一个决定:装病住进医院。这样他不仅可以天天看到小怡,还不会引起外人和妻子的注意。
说做就做,他找到这家医院一个铁哥们医生,让他开了住院手续,并让医生对他妻子说可能是“肝癌”。就这样,他在小怡实习的内科住了下来。
他妻子听说之后,每日忍受着巨大的思想压力,跑上赶下,昼夜陪护在他的身边。有一次他还听见妻子在过道上声泪俱下地恳求医生:“大夫,求求你一定要尽全力救救我丈夫,有什么好药你尽管开,别考虑费用。只要能治好他的病,就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他听了这些话,眼睛湿润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的心中有一种愧疚难以言表。但他还是强忍住了这种感动。
小怡也知道了他患的是“肝癌”,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格外的同情,每天与护理其他病人一样护理着他。不同的是,有一天小怡给他送来一束黄玫瑰,并说:“祝你早日康复!”说完,朝他甜甜地一笑就走了,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更引起了他的心动。此时,他真想拉着小怡的手,让她坐下来好好聊聊,可医院是公共场所,他无法找到机会。他也曾想过到她家里找她,可又怕她的父母。他想过几天就出院,再与她单线联系。
这天,就在他到门诊部办理出院手续时,他看到一辆救护车飞快地驶进了医院的大门口。像这样的事在医院天天有,他并没有在意。出于好奇,他还是瞧了一眼。这一瞧不打紧,原来那个血肉模糊地躺在担架上的妇女竟是他的妻子!原来,他妻子为了照顾他,每晚就坐在凳子上,趴着他的床头打盹儿。几天下来,他妻子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双腿肿胀,疲劳不堪。结果这天早上她在给他送饭的途中,不幸被一辆急驶的车撞倒。
他迅速地与急救人员一道把妻子送进了急救室。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医生出来告诉他:“没有多少希望了,你进去看看吧,兴许还可以说上一句话。”他走进了急救室,只见妻子面无血色,一只手无力地在胸口的衣袋上指了指,就无力地垂了下来。当他从妻子的上衣口袋里取出那张写有他手机号码的小纸片时,泪水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从他眼里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