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吴立民的父亲吴天彩是泰兴市政协副主席,吴立民发现市里一家珠宝店的女老板朱小云长得漂亮,仗着父亲的权势要娶她为妻。吴天彩要办公室主任佟梅去向朱小云父亲提亲,佟梅找到朱小云的父亲朱展鸿提婚事,正中朱展鸿下怀。
朱展鸿是新加坡珠宝店的大老板,拥有数亿美元的资产。在中国改革开放形势的影响下,知道中国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大市场,就带着女儿朱小云到泰兴市开了一家珠宝店。父亲要把女儿扶上马,再送她一程,等女儿站稳了脚跟,就把老板这把交椅让给女儿,自己回新加坡总店。
朱展鸿带着女儿到中国来发展,人生地不熟,就要找棵大树好乘凉。现在吴天彩来提亲,正好靠吴天彩那棵大树遮风挡雨,就把女儿许配给了吴立民。吴立民在父亲权势的庇护下,用岳父的钱开道,从而少年得志,30岁的他就当上了司法局的局长。于是,他利用手中的权势为他人跑官、买官、包庇犯罪分子,收受贿赂高达1800万元。事情败露后,被司法部门立案侦查。
吴天彩一听儿子贪污受贿,魂都上了西天。这还了得,如此大案不是死刑,也是死缓,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岂不是要断吴家的根吗?于是在侦查中吴天彩一边从中作梗,一边要儿子携带巨款试图逃往新加坡。公安部门早有预料,布控严密。吴立民不能出境,就躲藏起来。
朱展鸿只有朱小云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女婿出境无望,就把女儿接到自己身边,将女婿藏在庄园的秘密地下室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几天后,噩耗传来,说吴立民驾车潜逃时因车祸身亡。一个逃犯死了,公安部门前去验尸。因死者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死者身份,有待继续取证。
吴立民驾车潜逃时,是一个阴雨绵绵的黄昏,朱小云和保姆都在车上。行至七里桥拐弯处,见一位中年汉子肩挑菜担回家,吴立民没有避让,把菜农压在车下。吴立民下车一看,是一个进城卖完菜回家的菜农,车轮从菜农头部辗过,面目全非。朱小云一看吓得全身哆嗦,司法部门正在捉拿他这个贪官,如今又辗死了人,真是祸不单行呀!她哭丧着脸说:“立民,这怎么了得?”吴立民见死者头部血肉模糊,就说别怕。从容地把死者搬进小车后仓,往自家山庄开去。因为吴立民是光头,就把死者的头发剃了,换上吴立民的西服,伪装成吴立民,放进小车后仓,然后发动小车直往乌石寨方向进发。乌石寨山高林密,地势险要,小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当小车开到最险要的“风车口”时,停了下来。吴立民打开后仓,把死者抬出放进驾驶仓座位上。然后让朱小云、老保姆下车,三人力往一处使,把小车推下山崖。只听“轰”的一声,小车掉进了悬崖峭壁的山谷。朱小云恍然大悟,原来丈夫是为他自己找替身有意压死菜农的。
吴立民、朱小云和保姆把小车推下山谷回到家不久,交警来了,对朱小云说:“你丈夫驾车潜逃,在乌石寨的‘风车口’翻下山崖死了。”朱小云一听号啕大哭:“立民呀,你死得好惨呀!”就要前往“风车口”收尸。她和交警来到“风车口”见死者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当即哭嚎道:“立民,你说去投案自首,怎么开到风车口来了?我不活了!”佯装要往崖下跳,好在民警拉住了她。
法医上前尸检,见死者如五马分尸样惨不忍睹,无法验证死者身份,但在死者身上搜出了吴立民的身份证、工作证、驾驶证和信用卡。法医就以这些为依据,定论死者就是吴立民。
二
朱小云把尸体运回家,在后山草草埋了。经吴立民、朱小云一摆弄,菜农就人不知鬼不觉地做了吴立民的替身,吴立民仍然躲在庄园的秘密地下室里。
一个拥有巨额财产而又漂亮的女人失去了丈夫,向她求婚的人络绎不绝,但都被她一一谢绝了。她说:“丈夫尸骨未寒,怎能再婚。”
不久,朱小云的父母驾车外出旅游,在均福山盘山公路上,小车掉下了山崖两人都死了。朱小云和不能露面的丈夫守着偌大一个山庄,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很是寂寞。吴立民虽然逍遥法外,但他仍不敢露面。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她和丈夫也不敢去享受,岂不成了两具没有腐烂的僵尸?不行,她要与丈夫和以前一样,双双对对出入在大庭广众之中,唯一办法就是她要为吴立民再找一个替身。于是朱小云要再婚,找一个上门丈夫。
不几天泰兴市晨报上刊载了朱小云的征婚启事。上写:朱小云,女,现年30岁,身高1。68米,五官端正,性格开朗,平易近人,家有数亿美元资产。因丈夫车祸身亡,不久父母又死于车祸,偌大一个山庄空空荡荡,好不凄凉,急需找个上门丈夫。其条件:不分贵贱,不管出身,不论贫富,不问学历,只求长像要和已故丈夫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士……经辨认,相貌确像丈夫,便可立即结婚……征婚启事上配有已故丈夫的照片。
广告刊出后,人们一片赞扬声,说朱小云是个很重感情的女性,找上门丈夫什么都能舍弃,唯独长相要和前夫一样,能和这种女人结婚是一生的幸福。
一个漂亮的女人,又有巨额财富,谁不想得到那朵“富贵花”?应征者蜂拥而至,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的长像近似前夫的,她好不沮丧。
两个月后,广西梧州一位名叫郝红花的农妇进城卖菜,看到泰兴市晨报上刊出的朱小云的征婚启事。她看到征婚启事后面一位男子的照片就傻了眼,那不就是自己的丈夫郑大勇吗?谁把自己丈夫的照片登在晨报上?她买了一张晨报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征婚女子已故丈夫的照片。她想:那个朱小云前夫怎么长得和自己丈夫一模一样?一个拥有数亿美元的富姐征婚,自己的丈夫和她前夫长相一个样,这不是天赐良缘?于是她就要丈夫前去征婚,如征婚成功了,那数亿美元的家产不就是丈夫郑大勇和她郝红花的了?
郝红花菜也不卖了,挑起菜篓,风风火火地回到家。见丈夫正在猪舍喂猪,就一把将丈夫拉进屋,关上门,神秘兮兮地说:“大勇呀,我们要发大财了,赶快去应征吧。”
郑大勇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发财、应征的?莫非要我去当兵?我是个退伍军人,都三十来岁了。”“不是的,不是的。”郝红花急得夺过他的话头说,“不是叫你应征去当兵,是去应征做一个女人的丈夫。”
郑大勇更懵了,喃喃地说:“叫我去做别的女人的丈夫?你不要我了?”
郝红花一听急得有点口吃地说:“不,不是,是……唉,我一时也说不清。”说着拿出那张晨报,指着照片如此这般说了一遍。郑大勇接下一看,终于明白了。因为朱小云是个富姐,她丈夫死了,郝红花就要他去做富姐的上门丈夫。
郝红花见郑大勇还站着不动,又说:“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如应征成功了,我也可以到朱小云家做佣人,烧菜、做饭、搞卫生。这样,我们仍然可以朝夕相处,还可以瞒着朱小云亲热亲热呢!”郑大勇傻笑着说:“干那偷偷摸摸的事多扫兴呀!”郝红花戳着他的额头说:“你真笨!在适当的时候,一杯‘美酒’送她上黄泉路,这数亿美元的家财就是我们的了。”她满心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郑大勇见妻子要他去和一个既有钱又漂亮的女人结婚,还真求之不得呢。到时她要毒死朱小云,可就由不得她了。我怎么会处死又漂亮又有钱的老婆,去和她这个农村的黄脸婆复婚,我傻呀?
三
第二天郑大勇从广西梧州来到泰兴市,找到朱小云的家,见到朱小云说他是来征婚的。朱小云一见他的长相,眼睛豁然亮了,因为他的长相和他丈夫吴立民几乎没有差异,不论是高矮、肥瘦、肤色都恰到好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要他进屋里说话,忽然见他行走不大利索,脚有些瘸,顿时又感到有些美中不足。可是一看他的长相又舍不得放手,她想:脚瘸点不碍事,只要像丈夫就行。于是就问:“先生尊姓大名?”“我姓郑,名大勇。”“先生家住哪里,是什么职业?”郑大勇为了测试她在征婚启事上写的不分贵贱的承诺,就说:“无家、无业、无妻室,是个流浪汉,以偷盗扒窃为生。”
朱小云心中一怔,一个长相这么帅气的汉子,怎么走上了偷盗扒窃的歧途?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困难,生活所迫。就问他:“郑先生,怎么不去找点别的什么干干?比如做点生意什么的?”
“做生意没本钱,为了生活只能走这条道。”郑大勇说。
朱小云听了,认为他是一个耿直的汉子,前来征婚还把那些不光彩的事倒了出来,不仅不厌恶,倒有几分可怜他,认为他只要有了生活来源就不会去行窃。她试探地问:“郑先生,我借给你本钱,去做生意怎么样?”
郑大勇不屑一顾地说:“百般生意百般难,唯有偷盗更清闲。”
真是一个秉性不改,恶性难移的家伙,朱小云便有些冷漠地说:“一个死不悔改的混混儿,难怪你三十多岁还没老婆,你可以走了。”郑大勇板着脸说:“你不是说不分贵贱,不论贫富吗?看来你是一个口是心非不守信用的女人,你这种出尔反尔的已婚女子我还不想要呢,对不起,我走了。”
朱小云被他奚落一顿,心中很不是滋味,想骂他几句,见他向大门走去,摇了摇头,感叹地说,一个多帅气的汉子,怎么是个瘸子,美中不足呀!
郑大勇一走,在里面窥视的吴立民走了出来,说:“你怎么放他走了?”朱小云说:“他是个瘸子呢。”吴立民说:“他的长相和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你到哪去找这么像我的人选?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朱小云说:“他是个瘸子。而你双脚正常,这个怎么办?”吴立民附在她耳边说:“我可以和他一样也成瘸子呀!只要我成了瘸子,我就是百分之百的郑大勇呢!”朱小云听丈夫这么一说,心中豁然开朗。她立即出门,驾车往长途汽车站开去。到了车站,见往广西的客车就要启动了,她一个箭步上了车,见瘸子还真在车上,忙上前说:“请跟我走。”就把他拉下车。郑大勇懵了,她怎么又来叫我?难道她舍不得我这帅哥?就上了她的车。
回到家,朱小云又是奉烟又是递茶热情款待,然后在他身边坐下说:“郑先生,我刚才那句话是对你的测试,你就当真了!别往心里去,你就先留下来吧。”郑大勇欠了欠身说:“好说,好说。”
朱小云上前问他的脚是怎样瘸的。他说,他曾是个自食其力的青年,一次他开山炸石卖钱,被飞石砸断了左脚,整只脚血肉模糊,就锯掉了,现在上了假肢,所以走路有点瘸。朱小云要看他的假肢,郑大勇就挽起裤筒。朱小云一看,是一支无血无肉木头做的假肢。大概是出于同情,她竟流下了苦涩的泪水。
郑大勇在朱小云家住了几天,吴立民当然不敢露面,一直躲在地下暗室里。而朱小云和郑大勇两人感情发展很快,不久就举行了婚礼。
婚礼办得很隆重,整个喜堂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办了40桌酒席,宴请了所有亲朋好友。她这样,是要让大家知道她又结婚了。因为郑大勇的长相和她的前夫一模一样,生怕别人误认为她丈夫吴立民没有死。
朱小云和一个以偷盗为生的流浪汉结了婚,在当地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有人说,是饿老鼠掉进白米缸里了;有人说,没想到癞蛤蟆还真的吃上了天鹅肉;有人说,还真是,朱小云死了一个吴立民又来了一个吴立民。朱小云充耳不闻,让人们说去,说得越离谱越好。
结婚当晚,吴立民就要杀害郑大勇,说自己成为郑大勇,就可以和朱小云出入大庭广众之下,结束地下室暗无天日的生活。朱小云不让,她说现在处死郑大勇为时过早,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一定要过些日子,让人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把这事淡忘了才行。她对吴立民说:“郑大勇是个瘸子,左脚截肢上了假肢。而你是一双正常的脚,别人一看就知道你不是郑大勇而是吴立民了。”
吴立民当初也做好了截肢打算,只要一截肢,安上假肢,就是个完美的郑大勇了。如今真要截下他的左脚,却犹豫了。好好的一只脚要截除,怎么下得了手?吴立民说什么也不肯去截肢。朱小云说:“你不去截肢装上假肢,你永远都是吴立民,仍然在地洞里过着老鼠般的日子。为了你能无拘无束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必须去截除左脚,装上假肢,而且要按郑大勇断的部位截除,把郑大勇的假肢装在你脚上,这样你就成了一个不是郑大勇的郑大勇了。”
吴立民认为朱小云说得有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吴立民只得实行苦肉计了。他就把郑大勇关进地下室,24小时由保姆把守,拿去了他的假肢,到外省一家医院按假肢长短截下了左脚。经过3个月的医治,伤口完全愈合了,就装上了郑大勇的假肢,这一变就成了另一个郑大勇了。当然他不能叫吴立民,也不叫郑大勇,改名叫江大庆。从此结束了他在地下室暗无天日的日子,可以大胆而逍遥自在地和朱小云逛大街、上公园,恢复了他们原来的夫妻生活,而那个郑大勇关在地下室里,成了吴立民的替身。
四
自郑大勇去征婚后,郝红花一直在家等郑大勇回来接她去朱小云家,可是这一等都半年了也没见丈夫回来接她。她想丈夫有了美女还会记得老娘?万一他变了心,不仅得不到朱小云家的亿万资产,还把自己老公都赔进去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买了车票匆匆来到泰兴市。一出汽车站就见丈夫郑大勇在大众广场与一个美女交臂而行,她想,这个女人一定是朱小云。郝红花一步上前,抓住郑大勇的衣袖,大声叫嚷:“郑大勇,你这没良心的家伙,今天我总算把你找着了!你如今和一个漂亮的富婆过上了好日子,就把老娘给忘了,今天我要你跟我回家!”
江大庆被这突如其来的女人搞懵了,一时不知所措,等他回过神来,才明白那女子是郑大勇的老婆寻丈夫来了。那个郑大勇不是说没婚娶吗?现在怎么冒出来一个老婆?他板着脸对女子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叫什么郑大勇,我叫江大庆,疯婆!”
“嘿,还改名叫江大庆了!你当然不认识我了,被一个有钱的骚货迷住了。怎么会认得我?还问我是谁?我是你老婆郝红花!”说着一把拉着他往外走。
朱小云见一个自称是郑大勇老婆的女人拉着自己丈夫走,顿时慌了,忙上前说:“疯婆,你走开!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好’红花、‘烂’红花的,他是我新婚的丈夫。”说着也一把拉住了江大庆不放。
“你这个骚货!什么男人不好嫁,偏要嫁一个有妇之夫。”于是两个女人就动手拉扯起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江大庆慌了手脚,这样闹下去非露馅不可,他把郝红花甩开,拉着朱小云冲出人群,上了自己的小车开跑了。
郝红花见自己的丈夫郑大勇推开自己拉着朱小云跑了,气不打一处来,也追出人群。见他两人上车走了,她也上了一辆出租车,叫司机追上前面那辆车。一场汽车“大赛”开始了。
不多时,朱小云的小车在自家门前停住了。下了车见郝红花也追了上来,匆匆进屋把门关上了。这时郝红花的车也到了,她下了车见门关了,就一边捶门一边呼叫:“姓郑的!你给我出来,和我回家,不然我把门砸个稀巴烂!”
朱小云见郝红花如此放肆,就放出大狼狗。郝红花见一只龇牙咧嘴的大狼狗向她扑来,转身就跑,上了出租车开走了。
郝红花一时没主意,就回到广西梧州老家。她想丈夫泡了个有钱的美女就不要她了,真是人心叵测啊!难道自己丈夫就这样没了?她想到法院是伸张正义的地方,忍无可忍就一张状纸告上法庭,告丈夫犯重婚罪,说郑大勇是她的丈夫,现在又做了朱小云的上门丈夫。她说丈夫左脚截肢上了假腿,并把假肢的品牌、长短尺寸写得清清楚楚,又递交了她和郑大勇的结婚证,随后又交上郑大勇18岁参军体检时留下的10个手指纹样为证据。几天后,法院一张传票送到朱小云丈夫江大庆手上。可是郝红花做梦也不会想到,朱小云身边的那个汉子不是自己的丈夫郑大勇,而是改名叫江大庆的吴立民。
开庭了,法官对郝红花所提供的证据进行验证。其结果江大庆左脚截肢装的假肢和郝红花提供的假肢完全吻合,结婚证上的照片和朱小云现在丈夫的相貌也一个样,可10个指纹却没有一个相符。这下法官也懵了,从假肢和结婚证来看,这个江大庆就是郝红花的丈夫,可是指纹为什么一个也对不上呢?
根据上述情况,法官认为,假肢和结婚证可以人为再造,而指纹是终身无法变更的“身份证”。于是法官以指纹为依据,裁判朱小云现在的丈夫江大庆不是郝红花的丈夫郑大勇,郝红花败诉。
郝红花不服,上诉到中级人民法院。在诉状上,除了原有的证据外,郝红花又提出新的证据:假肢上有郑大勇自己刻下的“郑大勇”三个字,再就是有一天睡觉时卸下假肢,不慎将假肢掉在地上,假肢上的小脚趾断了,是用万能胶粘合的。经法官检验,郝红花提供的这两个新证据全有。朱小云现在的那个江大庆不是郝红花的丈夫,这两个细节郝红花怎么会知道?从郝红花提供的证据看,那个江大庆无疑是郝红花的丈夫郑大勇。可是10个指纹为什么一个也对不上呢?法官一时无法判决,宣布休庭,组织法院有关办案人员进行合议。
五
在合议中有人提出:郝红花对假肢上的特点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他们是夫妻?不是夫妻也是情人。可是一个在赣南泰兴市,一个在广西梧州市,相隔千余公里呀,怎么会做情人?这个江大庆不是郑大勇又会是谁?会不会是吴立民?只有郑大勇的长相和吴立民一个样。可是吴立民不是驾车逃走时出车祸死了吗?难道吴立民没有死?如果朱小云现在的丈夫是吴立民,吴立民他怎么会有假肢?就是他逃跑时出车祸断了脚,脚上的假肢怎么会和郑大勇的假肢完全一样?如果朱小云现在的丈夫不是郑大勇,郝红花的丈夫郑大勇现在又在哪里呢……
一个接一个的“为什么”提到了桌面上。
经合议,大家一致认为假肢有文章。郝红花提供她丈夫假肢的特点和江大庆脚上的假肢一个样,也刻上了郑大勇的名字,小脚趾也断了,就把江大庆叫来,问他的假肢是哪来的?为什么和郝红花丈夫断脚的部位相同、长短一样?
江大庆说:“假肢是在大众广场地摊上买的,是个别人用过的旧假肢。摆地摊的是个老头。”说到这里,江大庆吞了下口水,看了在场人一眼又说:“我也是出车祸断了左脚的,急需要上假肢。我上前一看,这只假肢很适合自己,只是短了两公分,所以我行走有点瘸。”
朱小云见情况不妙,忧心忡忡。他这个买假肢的谎言骗得了谁?弄得不好就会暴露江大庆的身份。为了避免郝红花的纠缠,就作出让步,说郝红花找到的这个江大庆既然是她的丈夫郑大勇,那就还给她,并给她10万元到法院撤诉。虽然这不是心甘情愿,可又没有别的法子,为了缓解激化矛盾,她只好让江大庆跟郝红花去。她想,用不了几天,江大庆就会置她于死地,江大庆又会回到自己身边。郝红花看在10万元的份上。向法院撤诉了。
郝红花以一个胜利者的心态拉着丈夫的手回家。行至半路,郝红花问丈夫:“你为什么要改名叫江大庆?”他傻笑着说,是朱小云叫改的。
可为了弄个水落石出,法院并没有同意她撤诉。几天后,法院又开庭了。法官问郝红花:“朱小云还给你那个叫江大庆的,是不是你丈夫郑大勇?”
郝红花怔怔地看着法官,不知道法官为什么问这个,就说:“假肢上有郑大勇的名字,小脚趾又断了,就是我丈夫郑大勇呀!”
法官又问:“是你丈夫郑大勇,为什么10个指纹一个也对不上?”
“可能那张指纹鉴定弄错了……”说到这她打住了,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当着大家的面,一把扯开了江大庆的上衣,露出了一丛丛乌黑的胸毛。郝红花惊叫一声:“他、他不是我的丈夫!我丈夫右奶头旁边有个奶头大小的红痣好像是‘双奶头’,他没有‘双奶头’,他不是我丈夫。我丈夫在哪里?我要我丈夫!”
在场的人一听都呆住了。这个江大庆没有“双奶头”,10个指纹又不相符,当然不是郑大勇了。那么这个江大庆是谁?郑大勇又在哪里?
法官也有些为难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10个指纹相符的人,难道郝红花提供的指纹当真不是郑大勇的?真的和别人的指纹搞错了?于是法院决定到郑大勇所在部队去查实。
六
郝红花哭得死去活来地呼叫:“我的大勇啊,你在哪里?你回来呀……”
“你的丈夫在这里。”大家闻声望去,见一位老妇拿着一块有红点的白布走了进来。办案人员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朱小云家的老保姆。办案人员接下印有红点的白布,问这是什么,老保姆说是郑大勇的指纹。
办案人员拿出郝红花提供的指纹样品,和老保姆交来的指纹一对照,完全一样,问她是哪里来的。老保姆泪水涟涟地说:“看出来了吗?这10个指纹是郑大勇咬破手腕,扯下衣襟,用手指沾着手腕上的血印上去的呀!”
办案人员一看,还真是用血印上去的,惊愕地问老保姆:“这些血染的指纹是怎么弄来的?”
老保姆抹了一把泪水说开了:“真是造孽啊!自从吴立民受贿被立案侦查后,他驾车逃跑,压死了一位菜农,一个无辜农民就做了他的替身死了,后来就要朱小云征婚,又要郑大勇做他的替身。天理难容啊!我想救他,曾经想将吴立民把郑大勇关在地下室的秘密说出来,可是我不敢。后来,我看到郝红花带着丈夫10个指纹的印记,再也忍不住了。一天我为郑大勇送饭时,把他妻子郝红花带上10个指纹来寻找他的事说了。”
老保姆喝了口水又说:“郑大勇一听妻子带上10个指纹来找他,就咬破自己的手腕,扯下衣襟,10个指头蘸着血印在白布上。第二天我又去为郑大勇送饭,他就把这块用血印上的指纹给了我,叫我交给法院。我就交来了。”
办案人员一听,知道情况紧急,就问关郑大勇的地下暗室在哪里?老保姆说:“跟我来。”办案人员跟着老保姆来到地下暗室,推开假墙进去一看,郑大勇不见了。老保姆一阵慌乱,怎么会不见了呢?昨晚为他送饭还在呀?难道他自己逃出去了?忽见地上有摊未擦洗干净的血污,“啊!”她惊叫一声说,“郑大勇被杀害了。”尸体在哪里?她想起了后山的坟墓,领着大家到后山,见那坟墓上的草没了,土也是松散的,显然是被人挖开过,就说一定埋在坟墓里。
为了弄清事实,只有挖掘坟墓开棺验尸。办案人员立即挖开坟墓开棺。打开棺盖一看,大家都傻了眼,只见棺木里是一个胸脯被刺了三刀的尸体,尸体没有左脚。郝红花一见到棺木里的死尸,忙扒开死者的衣服,右边奶头旁果然有颗奶头大的小红痣。啊,“双奶头”!,就扑了上去,大声哭叫:“大勇啊,你、你死得冤呀……”
郝红花要抬出尸体另行安葬。尸体抬出,见下面还有一具骷髅。这具骷髅是谁的?怎么会埋在朱小云家这后山上?显然是被吴立民害死的那个菜农。
老保姆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叫一声:“我说。”因为他们犯罪的全过程她都在场。于是老保姆把吴立民畏罪潜逃压死了一个菜农,又把那菜农和小车推下山崖,使尸体严重受损,无法认出身份,就这样做了他的替身。后来朱小云要找个上门丈夫,什么条件都不要,只要长像和吴立民一样,为的也是给吴立民做替身,以及吴立民行苦肉计截肢的事全抖了出来。
真相大白后,吴立民以受贿罪和朱小云故意杀人罪,双双被判处了死刑,郝红花因贪图他人钱财,不择手段唆使丈夫去征婚,以教唆罪而锒铛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