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无聊的骚扰电话,细听才知竟是陌生人的痛苦求救。打电话的究竟是谁?如何才能找到他?
三只“小麻雀”
李喜荣、曲宝良、贺平,三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开了个蛮有意思的小店铺。
先说李喜荣,他是个复员军人,在部队时是消防兵,现在自己创业,搞装修,也兼做一些维修家居设备的零活;曲宝良也是复员军人,不过曾是侦察兵,现在做安装和维修空调的业务。他不但心灵手巧,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侦探小说发烧友,什么西方惊险侦探系列、日本推理小说全集,他几乎全都熟读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来能开个自己的侦探事务所。贺平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特别聪明,人送外号“小电脑”,巧的是他做的也是组装和维修电脑的业务。
李喜荣和曲宝良都有过蹲马路边的野零工市场揽活的经历,后来客户慢慢多了,两个人都想盘个店铺,可沿街门市租金都太高了,看得两人直挠头,后来他俩又遇到了也想租房开店的贺平,仨人一拍即合——合租,各做各的业务,租金均摊。李喜荣说,我们不但要做仁义买卖,还应多为需要帮助的人排忧解难,多做对社会有益的事。曲宝良举双手赞成,贺平更是灵机一动就来了创意,给他们合开的小小联手店命名为“麻雀爱心屋”。
求救电话
这天下午,店里只有曲宝良和贺平,李喜荣没在,参加一个战友聚会去了。
座机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贺平抓起话筒:“喂,这里是麻雀爱心屋,请问,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喂、喂……”
曲宝良抬头看到贺平的眉头皱了起来,忙问:“怎么回事?”贺平一耸肩:“不知哪儿打来的电话,张嘴就占人的便宜,儿、儿地叫,再问别的就什么也不说了,无聊。”
贺平说着就要撂下电话。“等等,给我。”曲宝良抢过话筒贴在耳朵上,果然听到一声:“你们是、是儿吗……”然后再也没说话声了。他又仔细听了一会儿,猛地抬头对贺平说:“这绝不是一个无聊的骚扰电话,有人在向我们求助!”
“啊?”贺平惊讶地张大嘴巴。曲宝良说:“我听见了半句话以后,紧接就是特别痛苦的呻吟和呼吸声,从说话的声音判断,这是个上了年纪的男性,这样的年纪是不会搞这种恶作剧的,他一定是犯了什么急病,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
“可是他为什么给我们打电话呢?”贺平略为思考一下马上又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啦,他是想给他儿子打电话却打错到我们这来了吧?”
“不会!”曲宝良马上否定,“他那半句话说的是‘你们是儿吗?’给自己儿子打电话不会这样说话的。他这个求助电话肯定就是打给我们的,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
“可是我们到哪儿去找呢?”贺平直挠头。
“他的来电显示是多少?”曲宝良问。
“65833495!”贺平不愧叫“小电脑”,刚才接电话前只扫了一眼,现在就马上脱口复述而出,而且他同时领会了曲宝良的意思,拿起手机就拨打了114查号台,可是通过话后却对曲宝良失望地摇摇头,“曲哥,114说这是私人电话没有登记,查不出机主。”
曲宝良沉吟着说:“贺平,我刚才不但听到了那个人的半句话,在呻吟和呼吸声里还有一种奇怪的轰隆轰隆的声音,又大又清晰。”
“对呀,”贺平也叫了一声,“我刚接的时候也听到那轰隆轰隆声了,只不过那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曲宝良眼睛一亮:“对方的来电显示是6打头,应该是在铁北新区那个范围内。那一带都是铁路附近的住宅,我市的几条铁路干线也从那里经过,我明白啦,那轰隆轰隆是列车过桥的声音,你先听很遥远,我后听很清晰,那正是列车在高速运行的原因。”
“可是曲哥,我市有好几座铁路桥呢,你知道刚才通过列车的是……”贺平话没说完,见曲宝良已拨通了手机。
曲宝良拨通的是铁路调度所,他有个朋友在那当调度员,曲宝良当即问明,我市共有六座铁路大桥,刚才的15点43分只有飞星大桥上有一列客车正点通过。
“这下有眉目啦,”曲宝良兴奋地叫道,“求助者就住在飞星大桥附近。”
“可是曲哥,”贺平又说,“飞星大桥四周有那么多住宅楼呢,足有上千住户,谁打电话都有可能听见桥上传来的火车声啊。”
曲宝良又愣住了,下意识地把话筒又按在耳朵上听了听,可这时候里边已经寂静一片,听不到任何声响了。再看看表,这时离贺平刚接电话时已经过去七分钟了,时间就是生命啊!曲宝良额头的汗冒了出来,咬住嘴唇不作声。
“曲哥,怎么办?”贺平小心翼翼地看着曲宝良问。
曲宝良一摆手:“我在想刚才你提到过的那个问题,按说咱们麻雀爱心屋的座机号一点也不特殊也不算好记,39435222,按一般的逻辑,突遭危险或发病时都会打110或120,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专门打给我们呢?”
“曲哥,你是说……”
“这个电话恐怕不是找你也不是找我,而是打给喜荣的。”
门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喜荣回来了。”曲宝良跳起来就往外跑,边跑边回头吩咐说,“你就在这里守着,千万不要挂断求助电话,随时监听,有紧急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哎,曲哥、曲哥——”贺平还是一头雾水,曲宝良已跑出门外。
南辕北辙
李喜荣参加完了战友聚会,一个战友还顺路用车把他送了回来。他刚要下车,曲宝良不由分说把他堵了回去。
“喜荣,你最近帮助过别人没有?确切地说救过人没有?”曲宝良开门上车劈头就问。
李喜荣被闹愣了,但他看到曲宝良脸上的焦急样,知道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了,马上回答说:“有啊,前几天我救过一个小孩。”
“还救过别人吗?”
“没有,最近我只救过那个小孩。”
“在哪儿救的?”
“在他家。”
“你给他家人留过咱们的电话没有?”
“留了呀。”
“开车。”曲宝良果断地说。
“去哪儿?”
“那个小孩家。”
“去南海街。”李喜荣对战友叫了一声,战友毫不犹豫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快速启动。
路上曲宝良把求助电话的事和自己的分析对李喜荣说了,也让李喜荣简明地介绍一下他救小孩的情况。
原来几天前李喜荣去南海街的一幢旧居民楼里干活,忽听有小孩在哭,嗓子都哭哑了。李喜荣放下手上的活和房主人都跑到上一层楼里那户人家去看。那家只住着老两口和一个六岁的小孙子,奶奶正准备给小孙子洗澡,调皮的小孙子却把一个下水道的铁盖子翻开来玩,不小心就把脚丫卡在了下水道的管子里,怎么也拔不出来了。爷爷奶奶累得满头大汗,也没帮孙子把脚丫弄出来,老两口慌了,这孩子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老两口只好打电话把孩子的姑姑叫了来,可还是不行,姑姑也是手足无措。李喜荣打着手电向管口里一照,见那孩子的脚丫就像芭蕾舞演员似的立在管口,卡得严严实实,硬拔肯定是不行的,稍微一碰孩子就会痛得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叫,而孩子的脚踝处都已经淤血青紫得发黑了,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李喜荣当即从楼下取来电动砂轮锯对老两口说:“大爷大妈,交给我吧,我保证把孩子救出来。”老两口和孩子姑姑看着他手里锋利的锯片都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一拍胸脯说:“你们放心吧,干这个我绝对专业!”
李喜荣所言不虚,他在消防支队时作为业务尖子多次参加过技术大比武,曾用砂轮锯锯过缠在亮着的灯泡表面上的铁丝,铁丝切断了,灯泡还完好无损地亮着,这手不差毫厘的绝活还在电视台的镜头里亮过相呢。
当下李喜荣开了砂轮锯,一边让旁边的人向锯面上泼水降温,一面小心翼翼地把卫生间的瓷砖地面和铸铁管道锯开,整整忙了半个多小时,管口终于被他锯开一条缝,孩子的脚保住了。
老两口千恩万谢,孩子姑姑当场要给李喜荣钱,都被他笑着婉拒了。他反而给老两口留下了电话号码,俏皮地说自己是爱心小麻雀,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打电话找他。
说到留电话号码,李喜荣笑着说当时那老大爷看了看电话号码说,这号码还真挺难记的,我得好好背一背才行。李喜荣说不用的大爷,他把电话号码做了设置,输入老两口的座机和手机后,调节到“2”的快捷键上,说您看,我们的号码尾数不是三个2吗?您以后一按快捷键“2”就能直接拨我们的电话了。
“对呀!”曲宝良脑海里电光石火般一闪,狠狠一拍大腿大叫一声,把李喜荣和开车的战友吓了一大跳。
“我说那人一开口就叫儿、儿的,还问我们是儿吗?原来他说的不是儿,而是2啊。我说哥们,请你再开快点!”
开车的战友不动声色地把车速提到了最高。
车到南海街老两口住的楼下,用了8分钟。
曲宝良下车一看,心咚地一下沉到了底,错了,错了,全错了,这里是南海街,市区的南边啊,和铁北新区正好南辕北辙,根本听不到火车的声音。
可巧,老两口去街上买菜刚回来,一眼看到了楼门口的李喜荣等人,老太太忙热情地叫:“小李师傅来啦,快上楼家里坐。”
“不了不了,大爷大妈,我们也是有事路过这儿,不麻烦了。”李喜荣一边看着曲宝良难看的脸色,一边没话找话地说,“大爷大妈,怎么没见您小孙子呀?”
“他一早就去他姑姑家玩了。”
“他姑姑?”曲宝良眼睛一转忙问,“大爷大妈,他姑姑在哪儿住?”
“在铁北新区呀。”
“是不是在飞星大桥下?”
“是呀,小伙子你怎么知道?”
曲宝良忙对老两口说:“大爷大妈,马上给您女儿打电话,请她马上打我手机跟我联系,快、快!”
三个人敏捷地跳上车,战友一脚油门就踩到了底,车子箭一般地蹿了出去,剩下那目瞪口呆的老两口,大惑不解地掏出了手机……
人性光辉
两分钟后,小孩姑姑的电话打到了李喜荣的手机上,李喜荣请她马上到飞星大桥下等候,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请她帮忙。
曲宝良拿起了手机,说:“时间已经耽搁不少了,我觉得现在有必要打120,让他们马上赶到飞星大桥下,和我们同步救人。”
“可是万一我们搞错了呢?”李喜荣担心道。
“就是万一我们搞错了,我们承担责任,包赔损失就是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开车战友开口了:“真搞错了,我和你们一起承担,一起包赔。”
曲宝良当即拨打了120。
又五分钟后,车子到达飞星大桥下,小孩姑姑开门上车,李喜荣没等她坐稳,开口就请她带路到她家小区去,一边问她把爱心麻雀屋的电话告诉过别人没有。小孩姑姑说告诉过呀,她从父母那儿回家以后就告诉同楼里的一个鳏寡老人了,他们原来是一个单位的同事,现在老人已经退休多年了,老伴也去世了,她看他没人照顾,又有高血压眩晕症的病,就好心地把李喜荣他们爱心麻雀屋的电话转告给了他。
“也是像我那样设的用‘2’做快捷键吗?”李喜荣问。
“对呀。”小孩姑姑说。
说话间车到了小孩姑姑家楼下,小孩姑姑下车指着五楼说:“那就是老人的家,和我家门挨门。”
大家蜂拥着往楼上跑,曲宝良边跑边再次拨通120,指挥救护车开到具体位置。
大家来到老人家门前,门紧锁着,叫不开。小孩姑姑打开自家门,曲宝良和李喜荣跑到阳台上一看,老人家的阳台门开着,和这边的阳台隔空有两米多的距离。
这时候他听见了楼下救护车的鸣笛声,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了,一接,贺平激动的叫声传过来:“曲哥,我听见啦,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你听……”贺平那边把一直未挂的座机话筒紧贴在手机上,曲宝良果然听到了隐约的鸣笛声。现在可以百分之九十九断定,求助电话就是对面那屋里打出来的。曲宝良将手机一扔就探身爬出了阳台。
“宝良你小心呐……”李喜荣等人都吓得变了脸色。
要知道,曲宝良可是个侦察兵出身的空调技工,这个活可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不管楼多高,空调的外置机都是要挂在楼墙外壁上的,没有过硬的身手底子可吃不好这碗饭。只见曲宝良像壁虎一样往楼墙上一贴,眨眼工夫就已身轻如燕地落进了对面的阳台。
那个老人晕瘫在沙发上,电话在怀里抱着,话筒掉在了地板上。
曲宝良打开门,门外的人蜂拥而入,救护车里的医生也赶到了。
事后医生说,从发病到被找到施救只用了三十分钟,幸亏及时啊,要不然就没救了。
曲宝良照例婉拒了老人对他的重谢,只由李喜荣贺平和那战友给他摆了一桌小小的庆功宴,他们向曲宝良敬酒,对他说:“宝良,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梦想,成为一名有正义感,有人性的当代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