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地府脱险记
又一次,我驾驶潜水船缓缓驶出了纽约长岛的海湾。
“圣迭戈号”是美国一艘重型巡洋战舰,于1918年在火岛南端遇难。它沉没的缘由我并不清楚,但作为一个职业潜水船船长,我很自豪自己有机会潜入水底去一探它的究竟。3个半小时后,我和我那批优秀的船员以及20名全副装备的潜水员驶近了“圣迭戈号”,并在其附近抛下了铁锚。
陷入沉船困境
穿上潜水服后,我扑通一声钻入水里,海水清澈极了。而此时,大多数潜水员也已经潜到海底,他们呼出的气泡不断往海面上浮,构成一幅妙不可言的美丽景象。
当下潜到海底20英尺处时,“圣迭戈号”黑糊糊的躯体已经清晰可见,它像一座倒塌破败的大教堂,耸立于海底,荒凉而寂寥。我继续向舰尾潜去,以便找到进入舰身的入口。这个入口在我前几次潜水观察时曾利用过,它通往存放小兵器的小铁柜。潜入像“圣迭戈号”这样的遇难舰只作业,其实是有相当大危险的,在深达102英尺的水底下,笨重的战舰底朝天伏在那儿,在舰内弯曲窄小的通道里迂回游动,哪怕是我这个经验老道的潜水船长,面对周围的漆黑,也觉得毛骨悚然,一种远离尘世的孤独不觉而生。
不久,我发现了入口,便游了进去。前几次的探访,让我对“迭戈哥号”的局部地方十分熟悉,但因为时隔已久,舰内锈迹斑斑的舱壁已经倒塌,基本上改变了原来舰体的形状,所以此次我辨认起来也非常困难。突然间,一声巨响传来,我转身往回游了40英尺,眼前的情景把我吓呆了,原来刚才的响声是一面厚重的舱壁倒塌发出的,它恰好把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游向了阴曹地府
我的心在剧烈跳动,我想高声呼救让上帝伸出援助之手,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但事实告诉我这不是虚惊一场,此次匆忙下水不但让我缺少指引返回的保险绳,也缺少更换的空气桶,更可怕的是,同伴一个也不在身旁。我脑海中忽然闪现4年前的一个景象,几位同事从这艘失事舰内拖出另一个潜水员的尸体,令人心寒的是,他的手指因为抓扯坚硬船壳而皮开肉绽、白骨森森。
我深知内心恐慌会带来什么后果,于是命令自己保持冷静,我想:我体能条件好,再坚持25分钟是没有问题的。但下一步何去何从?我的更深入地探究,以便让自己尽快脱离险境。突然,我想到了甲板上的大炮,潜水员通常习惯从炮塔中间的通道挤出去。可是,底朝天的“圣迭戈号”可能已经把炮塔深埋在沙子里了,况且,再往下潜会消耗更多宝贵的空气,怎么办?我不敢贸然行动。可是,我必须在生死存亡间尽快做出选择。
终于,我下定决心寻找炮塔。进入通往更深处的入口,穿行于阴森杂乱的狭长走廊,我仿佛进入一座永远没有出口的迷宫,各种恐怖幻觉向我侵袭而来,我觉得自己再往里游,到达的可能就是阴曹地府了。
尝试自找出路
游到走廊的交叉口,右边是堆放得乱七八糟的残旧杂物,于是我向左边进发,但仅仅游了40英尺就到了死胡同,我不得不退回去,绕过杂物向右边摸索。才游了20英尺远,我的手电筒光线渐渐暗下来,天哪,如果灯光全无,还不如死了,因为黑暗中我根本无法找到出路。这时,我的生命完全掌握在了那快要耗尽电的电筒以及那越来越少的宝贵空气上。
突然,一缕亮光从舰壳的裂缝中透射进来,我用手摸了摸,裂口太小我无法钻出去,不过,我的潜水伙伴或许会从这儿经过,于是,我决定守在这里。我找到了一条钢管,把橡皮手套套在钢管的一端,然后从裂缝伸出去,左右摆动。我心想,如果被人发现,他至少能从裂口中塞进几个空气桶来延续我的生命。果不其然,终于有一个潜水员来了,他叫拉斯。
我欣喜地将一只胳膊伸出裂口,用小刀在船壳外面刮了几个字:被困——空气——绳子。拉斯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立即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游向海面寻找救援。由于桶里的空气仅能维持几分钟,我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但我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会,拉斯会带我出去的。为了节约空气,我努力控制呼吸,同时我又萌生了一个念头:实在不行,我要用残余的空气和仅剩的精力自己拼出去。
就在这时,拉斯向我游来,很快,两个空气桶被他一个个推了进来,我急不可待地将一个背上,要知道,每一桶空气都可以多给我30分钟的时间,我精神为之一振,力气也来了。当然,除了空气桶,拉斯也带来了一支手电筒和一条长长的保险绳,没有了太多的后顾之忧,我抓起手电筒和保险绳的一端,又重新返回了“圣迭戈号”的深处。
因为害怕再次迷路,我有些心慌意乱,身体不断碰撞走廊上突出的尖角物体,终于还是拐错了弯。好一会儿,我来到了一个貌似炮塔的地方,那儿有个窄窄的洞口。如果将空气桶从背上卸下,我的身体可能刚刚能够通过,无论如何,我也得碰碰运气。可当我拼命挤进洞口时,手中的空气桶却滑落了,调节器也从嘴里拉出。怎么办?是寻找丢失的空气桶,还是靠着保险绳回去背另外一个?肺里残存的空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游那么远,我真的绝望了,放弃挣扎吧,只需要张开嘴巴,让苦涩的海水充灌肺部,一眨眼的工夫,我就能长久安息。
再见了,“圣迭戈号”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我的肩膀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慌乱中我回头看,哈,是拉斯。我立即抢过拉斯的口罩,猛吸了几口空气。此后,我们俩互助互勉,共同使用一桶空气,终于依靠他身后栓住的保险绳,离开了差点让我命丧深海的“圣迭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