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是我国特有的地域性很强的民间手工艺,从原料到作品完成过程中很多关健词是以宜兴的地方方言存在于师生口手相传的传承过程中,比如现在所看到各种有关紫砂介绍的书中,常会看到形容不大好的泥料是“甲”泥,而民间又常称之谓“夹”泥,在现实中我们看到,大量“夹“泥,被用于生产粗陶,之所以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就是“甲(jiǎ)泥”与“夹(jiā)泥”这两字在口语发音和理论上的混淆所造成的。(详见《砂壶集》)
在民间方言中所用“夹”字是正确的,而现在有的书中用“甲”字是不太确切的,民间所称的“夹泥”是指风化不透和各种泥料混在一起的泥料,但夹泥决不是不好的紫砂泥料,恰恰相反,用夹泥做的茶壶无论从艺术效果还是实用性上来说都是非常好的,只是夹泥由于风化不彻底几乎没有什么粘性,可塑性较差,这对制作者来讲,没有良好制作操控的能力和深厚的全手工功力是无法完成作品的制作的。笔者曾经用单一深紫色的夹泥做过两把壶,证实了其制作的困难,但同时也证实了夹泥是做茶壶的较好原料之一,它具有非常好的透气性和非常适合于“养壶”,所以笔者认为,纯正的紫砂泥其可塑性也较差,但决非就是不好的原料。
传统紫砂原料加工是将泥料暴晒,石碾压碎,水池中泡养,用木榔头槌打,再将泥块陈腐,这些都是要增加泥料的粘性,提高可塑性,用这样的方法加工的泥料其可塑性比现在方法加工的泥料的可塑性要差,制作难度要大,但成品的透气性要比现在的好,实用性要高,这主要是传统方法保持了良好的紫砂泥料的片状结构和合理的颗粒级配。笔者经过多年的实践认为紫砂颗粒的大小应以40目左右为最佳,因为这样大小颗粒的泥料所做出的紫砂茶壶无论从质感、手感和实用性上都是最好的,这就是为什么同属陶瓷的紫砂在制作过程中又有别于其它陶瓷的根本原因,这也充分体现了紫砂前辈在解决紫砂可塑性问题上表现出的聪明才智,我们只有正确地将紫砂从原料成型到烧成的工艺过程与传统紫砂壶的理论贯通,才能做好传统壶,才能创作出具有生命力的新作品来,笔者在这里举了几个例子和大家探讨。
我曾经做过一把传统壶,在做这把壶时我将壶流进行了改进,而这把壶很多人都做过,有高的有扁的,有的称之为“虚扁”,有的称之为“书扁”或“水扁”,有一位收藏家在收到我这把壶后曾打电话给我,称赞我的这把壶非常大气,有重量感,像一艘航空母舰,并问我为什么叫“虚扁”,我说:“虚扁、虚扁,看似扁,其实不扁,所以叫虚扁”。他听后恍然大悟,非常高兴。
清朝制壶名家邵大亨,所做的龙头一捆竹,现在也有人仿做,其实龙头一捆竹是根据一个非常动人的传说而设计出来的,它讲的是龙王到东海来巡视,路过一个地方,见到当地的人民非常贫困,但都又非常善良,就叫它的儿子送一样既能吃又能用的东西给当地人民,以帮助人民解决生活困难的问题。龙王的儿子遵照其父亲旨意将生长在大海中的一种叫“竹”的植物捆上一捆,绑在自己的龙头上送到当地群众的手里。龙头一捆竹壶正是诠释了龙与竹的关系。由此可见传统老壶为何历经几百年几十年后的今天,仍然受到人们的喜爱,这主要归功于先辈们在创制壶时,对壶注入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并力求通过壶身的肢体语言来表达作者的文化底蕴,而决非采用简单拼凑来做壶,这点非常重要,对我们后来从事紫砂艺术的人来讲是一种警示,也是一种借鉴,对此笔者深有体会。比如笔者在国际上发生伊拉克战争,国内出现非典时,人们考虑到什么?企盼的是什么?由此就联想到人们需要和平,百姓需要平静详和的生活,为此就创作了“翔壶”,先用手工将壶身拍成一个鸽子形体,保持身筒曲线的流畅,将壶流与壶身有机的结合,在不违背紫砂壶设计的原则下尽可能做到神似,在壶把上增加了小飞,使其形似鸽子的尾巴,使人感到有一种动感,鸽子的翅膀和眼如何来表示呢?采用了塑形手法,在壶身上加曲线提梁并在顶部作分叉处理,这样就能做到无论你从壶把哪个部位拿都能感到常顺手,这就增加了实用性,在鸽子的头与眼的处理上,摒弃一般的写实手法,而是用“牛盖莲子”壶的壶盖来作头与眼的处理,这样恰到好处的夸张使整件作品看上去就像一只在蓝天中翱翔的和平鸽子,使人既能读懂,又给人于一种想像与思考。既有思想性、艺术性,又有很好的实用性,这件作品是在传统的基础上有所突破和创新,该作品已被南京博物院收藏,成为国家级藏品。
由此可见,在正确理论的指导下读懂传统文化中的内容是我们在创作中作品成功的保证。当然并非所有的传统作品都是精华的,这主要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的需要和审美观点都在变化。所以我们仿制传统作品时决不能照搬、照抄。应在制作和创作中存优去劣,再揉进现代审美的观点,使作品更显完美,从而达到古为今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