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作品《割掉耳朵后的自画像》 1888年 布上油画纵51×横45厘米 私人藏
梵高艺术风格的形成,一方面来自于日本浮世绘版画的影响,另一方面来自于印象派的影响。十九世纪中叶,由于欧洲同日本进行贸易,日本绘画艺术开始涌入欧洲市场,日本浮出绘版画由于它的独有艺术价值,立即受到欧洲画家赏识,有许多印象派画家受到了浮世绘版画的影响,马奈的《左拉》肖像画的背景中出现一幅日本的浮世绘版画,梵高作品中也不只一次出现浮世绘版画,如他的《唐吉老爹》的肖像画和《一只耳朵扎着绷带的自画像》均出现浮世绘版画,这表明梵高对日本浮世绘版画的青睐,也充分看出这种艺术对他的艺术风格影响。他曾这样说过:“我羡慕日本画的一切都极为清朗,绝不呆板,绝不仓促而成,他们的作品犹如呼吸般的简单。”梵高试图以油画的语言去创造类似的艺术形式,追求单纯感和表现力;他评论他的《艺术家在阿尔的卧室》(1888)一画说:“这就是我的卧室,只有这里,色彩才大行其道,同时由于它的单纯化,使许多平凡的东西都具有卓越的风格,它可以使人联想到一般的休息或睡眠……阴影和投影是取消了,它是用一种自由的、不分明暗的,象日本浮世绘版画方法画成的。”日本浮世绘版画的清晰、明朗,鲜艳的色彩和单纯的表现形式以及强烈的主观表现性深深的吸引了梵高、影响了梵高,从而使梵高找到了适合表达自我感受的艺术语言,这种艺术语言也随着他创作的不断深入逐渐的个性化。梵高作品《阿尔勒的卧室》 1888年 布上油画纵72×横90厘米 阿姆斯特丹文森特·梵高博物馆藏
1886年,梵高在巴黎结识了印象派画家毕沙罗、塞尚、修拉、雷诺阿、西涅克等人,被印象派的作品迷住了,他的调色板变得明亮了。特别是遇见了高更和修拉,他的技法变的更自由了,他运用线条的笔触画出的色彩变得更鲜艳、更颤动了,他也意识到自己在获得一种效果。
对阳光的热烈追求,使他移住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的阿尔;这是一个他盼望它象日本的地区;他对日本浮世绘版画的兴趣愈来愈浓厚了,他发现阿尔是非常令人愉快的地方。“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此地的大自然超乎建党的美丽,苍穹处处蓝的不可思议,太阳洒下一道浅黄的光芒……我画不出那么美,但是我如此着迷,索幸放开自己,绝对不去想任何一条规则。”是的,灿烂的阳光,蓝色的天空,鲜花植物和大地那种温暖浓烈的色彩,是他梦寐以求的天堂。在阿尔,他感觉自然的美,同时也开始思考寻找新的表现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感受,按自己的理解来重创绘画艺术。艺术个性在此逐渐形成,他在阿尔开始表现被景物激起的激烈的感情。他画他所看到的东西,也画他的感觉;他用自己的方式解释大自然,尽量利用他的表现手段去表达他的极其强烈的思想感情。梵高越来越感到由于印象派屈服于视觉印象,只探索光和色的光学特征,艺术就有丧失艺术家借以向人们表达感受的那种热情的危险,梵高要表达一种比视觉印象更深一层的现实。从学术上说,他显得具有更多的进攻性,这表现在他对待素材的态度上,同时也更富有奇妙的想象力。可以说梵高在阿尔的创作的许多绘画作品,从其自然主义的迷途中摆脱出来。他曾说过:“真正的艺术家画物体不是根据物体的实况,用毫无生气的分析的方法来画,而是根据自己的感受来画的。”梵高所关心的显然不是准确的表现事物,他运用形和色表达他所画的东西的感受,和他希望别人如何去感受。他不太注意他所谓的“立体的写实”,即照相般准确的画。只要适合他的目的,他把事物的样子加以夸张,甚至加以改变。他蓄意抛弃把绘画作为“模仿自然”的目的上,跨出了重大的一步。梵高要用他的画表达他的感受。
梵高作品《夜间咖啡馆》 1888年布上油画 荷兰,克勒勒-米勒博物馆藏
梵高的每一幅作品都像一团团生命幻化的火焰,绚丽灿烂。他的这种绘画感受最直接借用色彩和笔法来表现,梵高认为色彩自身表达某种东西,梵高对色彩精神表现力量的解放,转向了主观化使用色彩,以传达画家情感的鲜明个性化的道路。他对色彩精神潜力的观点集中体现在《夜间咖啡馆》一画里,他在给弟弟提奥信中曾这样描述:“我试着在《夜间咖啡馆》那幅画里,用红绿两色来表现人性可怕的情欲,室内是血红和深黄的,中间是一种绿色的弹子桌,四盏柠檬黄的吊灯散发着橙绿光芒。在熟睡的小流氓身上,空荡沉郁的室内,在紫色蓝色里,到处是互相抵触,互相对比,最不和谐的红色和绿色。”他试着要表达的一种观念是酒店是使人堕落、发狂或犯罪的地方。梵高内心的忧伤使他把咖啡馆画成了这样一个场所,这幅画中,主要是由于色彩生动地表现一种内心最深处的痛苦的感情。感情上的真实还从来没有在画中这样强烈地反映过。通过把个人感情真实建立在客观实际真实之上。色彩对直觉来说是一条热线,色彩传递的信息甚至优于语言传递的信息。35岁画的《向日葵》是极其刺眼的黄色,每朵向日葵就像一团火,细碎的花瓣和葵叶则象火苗,整幅画就像是燃遍画布的熊熊火焰。这熊熊火焰象征着饱受人生之苦,但却意志顽强,个性狂热,生命之火。他自己说“这是爱的最强光。”色彩是他一生中最深爱的东西,对色彩的精神潜力不断地挖掘,使他得以达到强烈的感情上的真实,直觉告诉他色彩是可以获得解放的。他用最欢乐的艺术语言,唱出内心最深处的痛苦情感。梵高采用的是象征性的手法,给色彩画家提供了他的模式。
梵高作品《向日葵》 1888年 布上油画纵100×横76厘米 东京安田·葛西艺术博物馆藏
梵高绘画的另一个主要特点是他独特的技法,事实上,技法是每个艺术家处理材料的方法,因为他不可避免地带有主观性,所以每个艺术家创造出来的形象千差万别。然而这种处理材料的独特变化,正是杰出作品的魅力所在,尽管它不显著而且平凡,但却具有个人独特的风格,所以引起人们的关注和极大的兴趣。梵高曾受印象派和点彩派画家修拉的影响,他喜欢用纯色的点、线作画,随意艺术的表现形式不但探索他的画法,开始使用变化多端的笔划画法。”梵高运用他富有个性的笔触,不仅来分解色彩,而且传达他的激情。他在从阿尔写的一封信中,讲到的灵感时说:“当情感十分强烈的时候,画画就不考虑画法了……画中的笔触就象演说或书信中的单词一样,一连串地循着次序出现。”梵高的笔触是自由的、奔放的,同时也把他的心情告诉我们,在他创作的《星夜》这幅画里,梵高展示了他想表达的东西。这幅作品里的颜料不是以一种优雅的反复权衡于艺术流派的风格画上去的。它本身就组成了骚动的符号;一种启示前景的象征,它包括比中午的太阳还要明亮的星星,一颗硕大的半月,要把太阳拥入它的怀抱,还有一片旋状的星云横空飞过。甚至小镇后面月光照耀下的树林也是饱蘸油墨的画笔十分强烈地,不停顿地,反复运动地画成的。特别在他后期的作品里,他用螺旋形和波浪形的笔触来表达他内心激动的风景。在他之前,没有一个画家曾经如此富有成效地运用这种方法。
梵高作品《星夜》1890年 布上油画 73.7厘米X92.1厘米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梵高对艺术理论方面的陈述并不多,而且多半是非常简洁直接的。对艺术方面思索主要出现于他的书信中,大多是写给弟弟提奥的。他对艺术的社会性和理论同样地关闭,而这两方面的执着都反映在信中所表达出的艺术声明:“无论绘画多么可恨,无论我的日子过得多么不顺心,一个人只要选了他的手艺就要真诚地追随下去,这样他就是个有责任感、可靠且忠实的人。”“如果一个人目前所做的是以不朽为目标,认为自己的作品在未来有存在及流传的价值,那么就比较能够从容以待了。”他将他最高的情操和对艺术感受都倾注信中,这些信中同时展现出一个人自我的追求以及一个艺术家的自我实现。
梵高的炽烈真挚,始终如一的情感对待他从事的艺术。在生前虽没有引起世人的注,但死后,却如一道惊虹光耀在人类艺术史。他的艺术,根植于他对现实生活感受,以及对人生的最大关注。他用手中画笔传达他对生命、大自然的热爱和个人情感的倾泄,他亲近大自然,热爱土地,关注普通人的生活,努力挖掘大自然和生活中朴素的美和自我感受。他向往幸福美好的生活,虽事与愿违,经历坎坷,却仍坚持绘画创作,运用饱含悲怆,深刻透彻的笔触,充分地表现出个人内心世界的寂寥和愁苦。如果没有对大自然对艺术疯狂追求,他是不可能创造出如此感人的杰作的。梵高艺术精神是自由奔放的、任其自己感受无拘无束的表达。在他的作品中,人们看到艺术家最本质、最炽烈情感,看到纯粹精神火花,没有任何做作,没有任何功利主义思想。他的艺术让人耳目一新,光辉灿烂,以艺术家毕生的心血为代价,得来了丰硕的果实,给予了现代艺术的发展很大的启示。
对于梵高来说,生命是短暂的,生活是苦涩的,但艺术情感是炽热的,艺术精神是永恒的。梵高这位具有单一、单纯的思想的人,正是他追求这种思想时的坚忍不拔的精神,才使他的思想具有了力量,影响后世。解读梵高,使我们重新认识到绘画艺术本性,艺术家的真挚的情感在艺术中是永恒不变的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