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开朗基罗作品《大卫》
《大卫》雕像创作于1501年8月和1504年4月之间,像高2.5米,连基座高5.5米,原材料是一块完整大理石,重量高达5.5吨。历来被视作西方美术史上最优秀的男性人体雕像之一、意大利佛罗伦萨学院的镇馆之宝。由意大利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Michelangelo di Lodovico Buonarroti Simoni,1475-1564)所作。
《大卫》是米开朗基罗近半个世纪的艺术创作中最具标志性的名作。1501年,他应意大利佛罗伦萨新政权的邀请而创造一个象征保卫共和国城市的纪念碑,当时米开朗基罗还不足三十岁,这座雕像奠定了他充满意志和力量的雕塑风格,以一个体魄健壮结实、情绪激昂而又满腔热血与力量的青年形象,表现了一种顽强而坚定、正义而勇敢的精神气质和人格意志。
在基督教教义里,大卫作为爱国英雄而被载入史册,据《圣经·旧约》所述,大卫是以色列国的一个少年牧童,在非利士人入侵以色列时,大卫在前线给哥哥们送饭。敌军中的巨人哥利亚十分凶悍,大卫在以色列人正处于崩溃边缘时站了出来,对哥利亚说“你来攻击我,是靠刀枪和铜戟;我攻击你,是靠着我们的上帝耶和华。”接着大卫用投石器杀死了哥利亚,扭转了战争僵局,后来成为以色列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君王。
大卫的英勇故事被雕塑家们用作展示力量的题材。意大利早期文艺复兴第一代雕塑家多纳太罗(Donatello,1386--1466)在1432年就应美蒂奇家族之邀制作了文艺复兴时期最早的一件全身裸体雕像《大卫》。人文主义雕塑在十五世纪后的意大利兴盛并迅速发展。艺术家们突破中世纪禁欲主义的束缚,大胆裸露人体,恢复和发展了古典主义雕像的表现形式。多纳太罗刻刀下的大卫是个容貌俊美的少年,左脚向后微微抬起,踩在敌人哥利亚头上,重心完全落在右脚上,身体成“S”形,稍稍低头的大卫似乎在沉思,他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通过战胜敌人发现蕴藏于己的价值和力量。这种洋溢着肯定人的力量的人文主义思想,在米开朗基罗那里,得到了完美的突显。
力量之美
米开朗基罗一生追寻并极力表现人体之美,人是“一种有理性的灵魂,他分享了上帝的智慧,但是,要靠肉体来行动。”[1]在古希腊人看来,美是造型艺术的最高法律,文艺复兴让美冲破禁锢重回人间,世俗化而又理想化的形体,显示了人自我意识的觉醒。《大卫》的力量之美,一在外貌。眉目紧锁,鼻梁直挺,眼神炯烁,整体上五官精致而凝重。二在青春。将人物设定为青年,摆脱前人的束缚,更突显了年轻身躯特有的饱满与成熟。三在材质。大理石的细腻与光洁美妙契合了人体肌肤,而自然完整的石材与高达两米半站姿的结合浑然一体。四在形体。米开朗基罗抓取了大卫攻击前的一瞬,是大卫身体内每个细胞极力胀满的那一刻,张力十足,代表着充满力量的人的前进的冲击力。在尊重现实基础上局部的夸张也显得合情合理。五在结构。深谙人体解剖之学的米开朗基罗将重心放在了大卫的每个骨节,面部的眼轮匝肌和眉骨,下垂右手的手腕与指骨,肌肉对骨架的填充呈现临战的爆发状态,大卫的形体与神采的张扬在意料之中。
精神之美
米开朗基罗的审美对象是借有宗教外表的人间劳动者和英雄主义战士,一惯将人体形态和精神品格理想化,他的人物超越了时空的界限,成为人类崇高精神的象征。《大卫》的崇高之美,一在英雄。1494年,法国军队入侵意大利,包围了佛罗伦萨。米开朗基罗不得不远离故土,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意大利资产者打退侵略者建立新政权之后,他带着对祖国的热爱之情和对敌人的仇恨投入了《大卫》的创作,被放置在韦吉奥宫正门前,视为佛罗伦萨民主政府的象征,大卫作为保家卫国的英雄,给刚刚打退了入侵者们的意大利人带来了精神上的鼓舞,他所表现的大无畏的英雄气概让佛罗伦萨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二在崇高。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建筑,以人文主义思想为创作基础,成为独立的美术形式,这与中世纪被宗教神学统治时的风格完全不同。对人体美的歌颂,肯定人的存在,赞美人的力量;对人物形象的世俗化,充满人情味,现实主义的手法流露出对现实生活的热情;对雕塑融入自己的感情与个性,饱含生命的张力与激情;对雕塑精益求精,人体解剖学和透视法则、人像比例的运用,将追求均衡、协调、稳重的雕塑艺术推向完美巅峰。这座高大的朝气蓬勃的青年正是人类自我意识觉醒的象征,人是宇宙的精华,人可以靠理性的力量主宰自己的命运,人有自己的尊严、个性、智慧、权力。“他艺术的崇高品格基于超常形象,更基于来自艺术家的崇高思想,正是人文主义、爱国主义、英雄主义构成了他以艺术造型的灵魂。”
雕塑既能融汇雕刻家对历史的崇敬,又能将这股浓烈的情愫传承千年。《大卫》是文艺复兴的瑰宝,是佛罗伦萨城的骄傲,是米开朗基罗的挚爱,是人的力量与崇高的产儿。在文明史上第一个“自觉为一个时代”的时代,在剑与火充满悲剧的时代,米开朗基罗刻刀下的巨人在斗争中站起,稳稳地耸立在此后半个多世纪的世人心中,并将在此后的无数个年岁里,延续这份超越了人体自身、艺术之外的无与伦比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