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彭开天写意画中用笔、用墨的一点浅见
传统中国绘画创作,对笔墨技艺的施展,普遍较为关注,写意画则更甚。一副较好的绘画作品,一般都集中表现在用笔、用墨两处,用笔得当则画显“骨气”,用墨巧妙方显画之“韵味”,在此基础上才有条件继续艺术语言的表现和画面气氛的营造,否则再好的构想效果都无法得到体现。虽然早些年吴冠中曾有“笔墨为零”的艺术观,但那显然是某些不怀好意或者不懂装懂而附和之辈断章取义之举,实为可笑。试想中国画若忽略笔墨,那还有何看头?吴冠中“笔墨为零”的观点是有前提条件的,其前提便是本文所述之引。笔墨的运用是绘画创作的根本,但最终又不可以限制艺术本身的自由发挥,故而需要创作者本身在完全熟练笔、墨技巧的条件下在作品中自由驰骋个人的思想和情感,如此状态之下显然是不允许被固定的绘画技巧所制约的。
不光是创作者,好的读者除了要熟悉笔墨等技巧,也要更深一步了解创作者背后的思想和情绪,如此才不会对作品陌生。当走进一件作品之时,才有放眼一个新世界之感。当然这些都要建立在创作者如何对待创作的前提下进行。所以在用笔、用墨等问题上,其取法问题是值得深入探讨的。
故郡豫章彭氏开天者,便是在绘画创作过程中,对用笔、用墨等问题上尤为注重取法之人。彭开天先生虽然不是从小从事中国画美术创作工作,但他身在书香门第,长于艺术世家,事实上又是潜移默化深受其染的。乃父彭友善先生,位居江西画坛“十老”之列,彭开天先生自幼熏陶其左右,常受教于父亲绘画之技法,但更多技法之外的熏陶却直接影响了他日后的创作思路与观念。
很显然,在笔墨取法上,他不可能自唐而下一脉相续地进行系统的探索,首先时间上是不允许的。形式上更不可能泥古其父,否则不但很难出来,而且创作本身便也失去了意义。所以他剑走偏锋,以自己供职文艺之境,又借研究儒道之法之便,荡涤世俗常规,直接追寻朴素的中国文化思想观点揉于其用笔、用墨之中。一边潜心创作一边严谨思考笔墨线条施展之法,所以他的笔墨取法乃思想之法而非单纯的技法之法。如此创作之过程,既要能补技法之缺,更要能表现技巧之外的东西,否则作品将失去支撑。
用笔上,彭开天先生注重书法的“锥划沙”、“屋漏痕”等用笔之法,不刻意不程式,在保证构图、造型等问题之余,于精细处尽情表现各种随性线条的穿插缠绵和节奏。用墨上,他又巧妙地借法西画光影、明暗等效果,使自己作品中的墨色层次感得以突显。
当然不得不承认,近两年在构图和布局上,彭开天先生也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完善,或许他在笔墨技巧与绘画思想之间进行了频繁的衡量与思考,所以就画面整体效果而言他已然开始注意到传统绘画结构上的摆布和对比,实而虚之,虚而实之。虚实的变幻正是他表现笔下走兽体态、情感等生命韵律的直接途径。所以他画的老虎独有自己的想法,大致先从“骨气”入手,于虎背上下笔变幻之线条,以表现老虎脊背矫健与力量。
古语说“虎背熊腰”,又说“画龙画虎难画骨”,彭开天先生对此处的用笔极为讲究,按他自己的意思,此处线条没有用好,基本上就无法进行下去。所以一波三折,刚柔并济,既表现了单独线条的节奏,又突显了老虎作为百兽之王的雄劲魄力和不怒自威的表现力。而群虎的创作,也恰到好处地把握了画面的疏密关系和呼应对比,同时也注意到刻画和强调不同老虎之间的神态表现。这是彭开天先生一直在探索追求的,也是他一直想要表现的。十余载专攻老虎题材的创作,便是直接有力的证明。现在如此,未来亦如此。作为忘年辈,不知窃断是否正确?权当内心对其拳拳之意。
只是很奇怪,自从市场影响艺术之后,身边已经很少有人会纯粹地从艺术的角度去评价一件作品,甚至完全就依据市场的价格而妄断艺术价值的优良。此种不正之风,多说亦无意,只是内心渴望有一天我们的民族能以一颗纯粹之心对待文化艺术,不受旁门所左右。因为许多画家,他们虽然创作思路不同、绘画风格不一,但其作品都是有可供欣赏者取法的地方,不是你发现不了,而是没有真正走进作者的作品里。正如罗丹所言:生活从来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