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对纳兰性德的评价总是给予了无穷的羡慕与遗憾。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兼修,十七岁时便被推荐进入国子监,十八岁参加科举考试考中举人,次年十九岁参加会试考中贡士。之后因病错过殿试,但后来补考殿试考中第二甲第七名。二十二岁是得到康熙赏识,被留在身边御赐三等带刀侍卫,不久后便晋升为御前一等带刀侍卫,年少有为,谁不羡慕。但天妒英才,在一次与好友把酒言欢之后病倒卧床,一连七日,终究敌不过病魔的摧残猝然离世。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三日,那时他年纪仅三十岁。
纳兰性德生平写诗无数,他的巅峰之作莫过于在妻子卢氏因为难产而死后写的诗集《饮水词》,可谓是空谷绝响,后人无法超越,乃至他自己都也再难写出如此诗词。“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正表明了《饮水词》在诗词创作上的文学高度,同时也对纳兰性德的悲惨遭遇感到惋惜。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就是纳兰在经历丧妻后的一个秋日所做。诗中有对眼前秋景的叹息,更有对妻子的怀念。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这首《浣溪沙》。
谁念秋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上阕描写的是窗外秋景,“谁”在这里可以一词多解,既可以理解为妻子卢氏,又可以理解为纳兰本人。转眼又到了秋天,在这秋风瑟瑟的时候,诗人与妻子阴阳两隔,纳兰独自面对凄冷的秋风想起妻子,不知妻子是否也会感到寒冷,再也没有夜里可以互相盖被子的人了。面对着漫天飞舞被秋风卷起的黄叶,只恐落叶飞入家中无人打扫,只得关上窗户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在房间里一人面对秋日的萧瑟。诗人呆滞在窗前,沉思回想着与妻子曾经的欢乐,哪怕是秋天也未感到凄凉,而如今却只剩他一人伫立窗前。恍惚之间才意识到,又是黄昏了。
晚上诗人独自饮酒消愁,只觉好似妻子又回到了身边,与他相拥在一起享受这短暂的团聚,于是醉酒沉睡不愿醒来。又梦到与妻子在屋中背书,妻子指出书中第几页第几行他要立马答出,获胜即可以先饮香茶。诗人享受着梦中的一切,恍如昨日重现往事历历在目,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可梦终究是要完结的,人总是要睡醒的。当醒来过后,又面对着这空空如也的房子不得不心有感慨。没有珍惜之前的时光,当时还以为这一切只是寻常往事没有在意,谁曾想妻子离开后这些小事却成为了他最珍贵的回忆。
纳兰博览群书,善用典故,这里“赌书”引典于李清照的《金石录后序》,是为了说明往日诗人与妻子有着像李清照一般幸福的生活。
诗中上阕为下阕衬托,感情层层递进,开始写景,后面思人,梦醒后一句只道当时是寻常的轻叹,看似不经意却更能勾起人的共鸣。思念不一定是撕心裂肺的痛哭,有时一声短叹更是蕴含了无限的悲伤与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