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多慈
作为我国早期屈指可数的女油画家之一,孙多慈在艺术上的成就曾令世人瞩目,加上当年她与徐悲鸿的特殊关系,这位才女的人生际遇,总使人们缅想而生轻叹。
初恋徐悲鸿
孙多慈,又名孙韵君,安徽省寿县人,1912年出生于书香门第,祖居寿县城关东大街钟楼巷。其父孙传瑗(1893—1985)字蘧生,号养癯,原是五省联军孙传芳的秘书,后曾任大学教授、教务长,著有《雁后合钞》五种五卷,《中国上古时代刑罚史》、《今雅》等书。母亲汤氏也任过女校校长。孙多慈姐弟三人,其排行老大。由于她从小就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文学功底扎实,十七岁毕业于安庆女中。
1930年暑假,孙多慈报考了当时的南京中央大学文学院,却没有考取,于是作为旁听生到艺术系随时任中央大学美术教授的徐悲鸿学画。她一开始作画就获得了徐悲鸿先生的赞赏。有时徐悲鸿还邀请孙多慈到其家中为她画像,有时也一同出去游玩,于是两人慢慢地就产生了感情,当时徐悲鸿已三十五岁,且已有一双儿女,孙多慈与徐悲鸿的交往自然会遭到徐妻蒋碧微的阻挠和反对。尽管徐悲鸿多次向其妻解释,说他只是欣赏孙多慈的才华,但是当时在蒋碧微的眼里以及在旁人的心中,徐悲鸿与孙多慈的关系已远远不止师生关系那么简单。
1931年夏天,孙多慈以图画满分的优异成绩被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录取,正式开始了四年的大学生活。孙多慈除了随徐悲鸿学习素描,同时选修了宗白华的美学课,胡小石的古诗选,以及徐仲年的法语课。由于孙多慈学习成绩出众,又正式成为了徐悲鸿先生的学生,徐悲鸿对其更加器重和赏识,逢人便宣扬她的天才和智慧。由于徐悲鸿毫不隐讳,好事之徒再加以渲染附会,轰动一时的花边新闻便不胫而走。许多小报也绘声绘色,例如当时的南京《朝报》就不知登了多少有关这桩三角恋爱的故事。
在校期间,由于徐悲鸿对孙多慈特别关爱,甚至有时上课时只教她一个人,如此一来使许多同学觉得自己的受教育权利受到了侵占,便经常在暗地里对孙多慈与徐悲鸿进行埋怨、批评、指责,甚至一些难听的话也迅速在同学中流传。孙多慈原先住在中央大学女生宿舍,当时女生宿舍是禁止男士出入的,但是徐悲鸿却经常到宿舍去找孙多慈,也被好事者引为淡资。这些闲言碎语甚至诋毁嘲弄对于当时年仅十九岁的孙多慈来说,其每天的处境可想而知。后来孙多慈只好搬出女生宿舍,在石婆婆巷租了一间房子,由她的母亲从安庆搬来与其同住。
1933年1月,徐悲鸿携中国近代名家绘画赴欧举办巡回展览,孙多慈继续在中大学习。其间孙多慈与徐悲鸿书信往来从未间断,直至1934年8月徐悲鸿回国。
徐悲鸿回国后不久,孙多慈—行几十人便在他的带领下到天目山与黄山等地写生。据说写生期间徐悲鸿与孙多慈可能由于久别重逢之故,很是亲密,一路上根本不在乎别人可能会议论,甚至还被一位云南籍的同学偷偷地拍到了一张二人在某山间僻处接吻的照片。写生回来之后,这些风言风语很快就被蒋碧微获悉,于是她怒不可遏地冲进画室去找孙多慈与徐悲鸿“算账”,甚至把画室里徐悲鸿绘有孙多慈的画也撕破了,当时的激烈程度毋庸赘言。
由于蒋碧微的吵闹与同学们的纷纷议论,孙多慈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学生在中央大学再也呆不下去了。未及毕业,孙多慈便不得不匆匆离校,回到安庆女中任教。1937年日本侵华,1938年4月,孙多慈随她的父母避难至长沙,在那里又遇到了徐悲鸿。随后,孙多慈一家就被徐悲鸿接到了桂林。不久,徐悲鸿又设法为孙多慈在广西省府谋了一个差使。
孙多慈爱徐悲鸿,徐悲鸿对孙多慈也很有感情,但是徐悲鸿因与蒋碧微之间的感情纠葛,却迟迟没有决心与其离婚。直到此时(1938年)孙多慈随父母避难至桂林,徐悲鸿才在犹犹豫豫中登报声明与其前妻蒋碧微脱离关系,并随后托其朋友沈宜甲先生去找孙父提亲。不料本来胸有成竹的沈先生却被孙老先生骂了个狗血喷头,给撵了出来。孙家随即便收拾行装,没过几日就离开了桂林,远远地跑到了浙江丽水,在那里定居下来。不久孙多慈便与当时的浙江省教育厅长许绍棣结婚,先后在浙江艺专、省立临时联合中学(校址在丽水碧湖)任教。
悔嫁许绍棣
孙多慈嫁给许绍棣之后便十分后悔。孙、许二人从来没有感情,并且许绍棣还比孙多慈大了二三十岁。许绍棣就是那位曾呈请国民党中央要求通缉“堕落文人”鲁迅的党棍。在其前妻生病期间,他看上了郁达夫的妻子王映霞,后来公开携王映霞去碧湖同宿。郁达夫痛苦地离开浙江,后来死在苏门答腊,也因此事引起。许绍棣本来答应王映霞和郁达夫离婚后和王结婚,但王映霞和郁达夫离婚后,许又看上了年轻貌美的孙多慈。因为徐悲鸿迟迟未能与蒋碧微离婚,加上父母的坚决反对,孙多慈只能把对徐悲鸿的爱埋在心底。这时许绍棣的原配夫人已病故,孙多慈也已二十六岁,在当时可谓大龄青年,便在许绍棣的追求下与其结了婚。结婚前,孙多慈以为身为教育厅长的许绍棣一定是位很有学问的人,婚后方知其不仅十分无知,还是个好色之徒,仅仅是个党棍而已。1939年8月,孙多慈还在给徐悲鸿的一封信中表达了自己的后悔之心以及对徐悲鸿的思念之情。其中有一句大意是:“我后悔当日因为父母的反对,没有勇气和你结婚,但我相信今生今世总会再看到我的悲鸿。”
但是孙多慈终归是个传统的女性,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1948年,孙多慈便随许绍棣去了台湾,到台湾艺术学院任教,1963年任该院院长。她看不起许绍棣,却又最终未能与其离婚;在一起生活却又经常吵架,于是更加思念徐悲鸿。孙多慈的—生是痛苦、矛盾、后悔的一生,她为了寻求解脱便经常借故去美国。在美期间孙多慈大多住在吴健雄家里。吴健雄是著名的女物理学家,也喜画。孙多慈每次去美国也必到王少陵先生家。王少陵是一位名震一时的油画家,住在纽约一个不太繁华的街道上。当年他从大陆去美国时去向徐悲鸿告别,当时徐悲鸿正在画室内写诗。王少陵因为赶时间未来得及等徐悲鸿为其作画,他便硬叫徐悲鸿在一幅本来写给孙多慈的诗作上落下了他的款,带到了美国。这幅徐悲鸿手书的诗幅也一直挂在王少陵先生位于纽约的家中,其内容是:
急雨狂风势不禁,放舟弃棹迁亭阴。
剥莲认识中心苦,独自沉沉味苦心。
孙多慈每次到王少陵家中见到徐悲鸿的这首诗都会黯然神伤,泪流涟涟,感叹不已。1953年9月,孙多慈又到纽约参加一个艺术研讨会,画友们见了面格外高兴,正在这时,却传来了徐悲鸿突然逝世的消息。孙多慈听了当时就昏厥过去。她一生只爱徐悲鸿,当时就表示要为徐先生戴孝三年,据说后来果然当着许绍棣的面为徐悲鸿戴了三年孝。由于长期悒郁,孙多慈于1975年3月因患癌症病逝于美国洛杉矶,享年六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