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壮晚年,一天晚间,张的学生、朋友来了五六个人,话题谈及中国画构图,有人说,物象安置画幅当中,乃构图大忌。大壮先生不以为然,他认为处理得当,仍是一幅好画。于是由闲谈发展成争论,争论到最后,座间众人一致意见:“你张先生既力排众议,就请当场挥毫,如何?”出乎大家意料,张先生一边走向画桌,一边嘟囔:“画就画,有何难哉!”老画师打开砚盖,轻轻地磨墨,在宣纸正当中,用羊毫笔自由地转动出一个汉字草书“之”字。观者纳闷,所画何物?怪哉!怪哉!待老画师用浓墨间以焦墨画出鱼头,以中墨画出鳍来,大家才纷纷称奇,连称“带鱼!带鱼!”老画师用目光扫视大家一下,又轻轻研墨,开口说:“还没有好,鱼居中,要想法来破一下。”围绕带鱼,用行草写下一首诗。字写得瘦硬,大小错落有致。张先生朝座间唐炼百望望,说:“他是篆刻家,请他当场刻方鱼乐章,才好玩呢。”唐炼百答应,但要张先生篆印面。于是找出块印石和一把刻刀,张老篆就印面,唐炼百刻制。不一会印也刻就。原来印面是“双鱼”中间夹一“乐”字。
他扫视众人一周后,笑眯眯地说:“你们都想得到这幅画”,稍作停顿,说:“这是不可能的。”然后背着大家神秘兮兮地在纸上写上点什么,再将纸条团起来,双手相握,摇了几摇,就向桌上一撒。众人纷纷伸手自取,不甘落后。先是快取快看的,“啊呀”一声,宣告与画无缘:接着慢取快看的,也只一声叹气,败下阵去;我属于慢取慢看,心想难道我是中奖的幸运人?平摊纸条一看,果然是我!这太难以置信,再将纸条看一遍,确证无疑!张老又握笔,隶篆相间,在带鱼下面加写一段跋语道:“此帧画成,旁观者俱欲得之,卒为老菜根所有,翰墨因缘如此。”书写“老菜根”三字时,特意停下笔,问我同意否?当获得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将跋语写完。因为笔者姓名与此谐音,张老偶尔也爱开个玩笑,故有此问。然而此时有人发现,纸幅已写到边,无处落款了,连呼大事不好!老画师巡视画面一周,笃悠悠地说:“弗碍,弗碍。”他在跋语前面带鱼尾巴内侧空白处,写下“老壮”二字,看起来天衣无缝,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