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先生作画,灵魂常为之悸动,而后恍觉荡气回肠、心神振奋、神思飞扬……此刻皆有蠢蠢欲动之念。然而那般轻松生动、如诗如歌的泼放手法岂能随手拈来”,是高宁在《施云翔先生作画观感》一文里的感言。他的话情真意切,中肯地概括了观看施云翔作画时令人激动的感受。我于2011年入清华美院施云翔工作室,特别是随他远赴太行上山水画写生课,亲眼见证了施云翔面对大自然奇山异水时的那种陶醉,那种专注,那种忘情,那种笔走龙蛇、落墨成趣的妙思绝技,真是令人由衷地羡慕,那运笔用墨如有神助、浑然天成的功夫令人叫绝。本文记录了施云翔在河南省辉县潭头风景区首堂写生课的主要过程及授课要点,可供广大美术爱好者参考。
第一堂写生课地点在辉县潭头避暑山庄西北的山谷里。此景远处是典型的太行绝壁山岩,上有茂密的灌木丛,山下是乱石河滩。清澈的河水在乱石中奔突冲撞而下。选好景后,施老师分析了其特点:此处有山有水,山势雄奇,且具有变化;中景山岩结构独特,灌木繁茂,山为阳,水为阴,阴阳结合,适宜写生。施老师决定画一幅横构图的山水写生画。施老师作画,从不打轮廓,看似随兴而发,实则成竹在胸。只见他饱蘸浓墨,从画面中上部落墨,提按顿挫,形成几块墨韵丰富的重墨团块。紧接着随手从墨团里引**石线条,用笔或中或侧,或聚或散,先布大势,处理山石轮廓线时多为中锋用笔。而后笔顺势一侧,用侧锋勾、点、皴、擦,山石结构的组织看似随意,实则灵动而不乱,多变而有序;强调线条的书写性,一再强调墨韵,用线有直有曲,有长有短,有浓有淡,有枯有润,率性而为。构图的大势布好后(云气、水口留白),再不断地添加内容,使全局渐趋丰富、完整。布好山石,再添加植被,多用破墨表现远处植被的茂密感。景中河滩最难处理,满眼是大小乱石,画时只取几块形状有变化且处于主要位置的重点表现。景点内有一段人工开凿的小直道,画时将其处理成弯曲状,使其更贴近自然。处理云气、远山多用湿墨润墨,错锋点出,多次积墨而成,要轻而不浮,淡而不薄,满纸生烟。大约一个小时,水墨写生初稿基本完成。
接下来,施老师带领大家到宾馆会议室进行写生的下一过程———细心收拾。他首先总结了刚才写生的情况,接着讲“收拾”的重要性。他强调,作画要大胆落笔,细心收拾,收拾最见功力。艺术重在形式,而非内容;过分注重内容,会削弱笔墨气韵及主题思想。作画重在表现而非再现,要将自然意象化而非原原本本地描摹。传统图式多在画面上部留白,当代图式多为顶天立地,笔墨语言与传统相融合,线要有金石味,实线虚线形成对比。收拾时重在强化画面的黑白关系,非内容的丰富,而是笔墨的丰富,是为了调整画面整体结构、阴阳关系。刻画山石细部、局部轮廓线是在收拾时随机加深,有的地方在干时加重墨,且是多次叠加而成,有时须干后再加。写生画稿中山下有一块重墨,但缺少呼应,因此收拾时加重树,使之相协调。不可忽视细节,初画时关注大关系,要放;收拾时多用点,强化点线面。传统的东西不可丢,但要学会变通。没有写生就没有创作,最忌画面假大空。一个画家思想认识的高度决定了其画作的艺术价值的高度,理论家之所以可以指导批评画作,是因为他认识的高度超过了一般的画家。因此画家要多读书,勤思考,提高学识修养,这样才能创作出有艺术价值的好作品。
施老师边收拾边讲授,转眼午饭时间到,他笔下的写生画作也大功告成。但见画面里有动有静、亦实亦虚、有润有枯、亦柔亦刚、有阴有阳、亦真亦幻、千变万化、气韵生动,构成了博大与精深的统一、随机性与耐看性的统一、现代绘画与古典人文情怀的水乳交融。施老师在关注状物写形的同时,以其丰富的生活积累和敏锐的心理感受,用饱含热情的笔墨和游刃有余的技巧,用畅达的情怀与愉悦的心境操纵笔墨,揭示事物的内涵,表现太行的神韵。观施老师对景写生时如此纵横徜徉、恣意挥洒,令我大开眼界,由衷赞叹,心生敬服,也使我对中国画追求气韵生动和传神精神有了更直观的感受与认识。这一课,值得回味,故记之。
施云翔简介: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全国美术理论研究与书画创作高研班教授、施云翔青绿彩墨山水画专项研修班导师、《中国艺术家》杂志执行主编、徐悲鸿画院副秘书长、香港东方艺术中心南方联络部主任、广州山水画研究学会副会长,曾为四川峨眉画院副院长、广州书画专修学院副教授。先后进修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班、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
学术成就:其近年编着的《中国画学谱·云雾山水卷》、《山水画导学范本》、《山水技法丛书》等先后由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河南美术出版社、江西美术出版社及大连美术出版社等出版发行,编写的《山水技法讲座》分期连载于《中国书画报》,其论文《论中国画的意象道学观》、《中国画的立意与美学思想》二篇被收入国家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主办的艺术评论杂志《文艺年志》,部分学术文章多发表于国内各类报刊上。
艺术思想:从中国画的文化立场出发,以“推进笔墨艺术”为己任,强调中国画应恪守“笔墨当随时代”的原则,追求雄浑、苍茫、磅礴大气和厚重、力健的艺术境界,推崇具有正大气象的艺术表现形式,提倡独立思考、探索创新的创作精神,追求“厚、重、沉、稳”的人格精神和笔墨品质合二为一的艺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