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日短发直立,浓眉冷峻,唇上的胡须有如“隶书的‘一’字”,在许多人心目中,鲁迅先生的形象就是这样“横眉冷对千夫指”的经典。
能够塑造出这一经典形象,中国的版画界功不可没。而版画,又与鲁迅有着不解之缘。今年是鲁迅诞辰130周年,同时也是鲁迅倡导新兴木刻运动80周年。为此,有多个版画展在杭州和绍兴相继举行。
1931年6月,鲁迅帮助国立杭州艺专(今中国美术学院)木刻团体“一八艺社”在上海举办首展,并写下了《一八艺社习作展览会小引》,称这些“新的,年青的,没有名的作家的作品”为“在榛莽中露出了日见生长的健壮的新芽”。
而在他去世前11天,鲁迅还来到全国第二次木刻展览会的会场,和青年木刻家谈素描的基础,谈社会阅历与生活观察。著名摄影家沙飞拍下了他生前最后一张照片:先生微微昂头,神情轻松,谈兴甚浓,似乎未受病体折磨,而4个青年木刻家俯过身去,有如在父亲跟前聆听教诲。
“鲁迅是中国新兴木刻运动的引路人,青年木刻学生都愿意把刻鲁迅像当作自己最初的艺术尝试,而鲁迅爱恨分明的个性神采,又特别便于用黑白分明的木刻版画来表现。”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教授说。
中国美院的两位老教授就曾以鲁迅题材留下了扛鼎之作。一幅是赵延年创作的《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另一幅则是李以泰创作的《马克思主义是最明快的哲学》。尽管这些作品有浓厚的时代色彩,但是至今无人可以超越。
赵延年告诉记者,虽然没有见过鲁迅本人,但是他也间接得到了鲁迅的教导。年轻时他创作过一幅《秋收》,但是他的老师李桦指出了不足:“他问我田里作物是麦子还是稻子,如果是稻子,成熟时就不可能像麦子一样直立。”
“这其实是美术创作中极为重要的问题,就是要处理好创作与生活的关系。这也是鲁迅先生对李桦那一辈人在创作上的要求,李桦当时和鲁迅时常通信,接受教导。”赵延年说,这对自己之后的创作活动,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过去我们往往认为鲁迅只是以思想家的高度,给美术界以心灵上的支持,但实际上,他对美术有很宏大的寄望。除了文学之外,美术贯穿了鲁迅的一生,成为他倾心关注的另一块生命田园。”许江说。
1912年蔡元培出任南京临时政府首任教育总长,就提出了“以美育代宗教”的教育方针,力邀鲁迅担任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主管全国美术馆、博物馆、图书馆事宜。在教育部‘夏期美术讲习会’上,鲁迅还作了《略论美术》的专题分章演讲。
而从他的文章书信和艺术收藏中,我们更能看出鲁迅的美术思想。“他特别注重收藏汉朝的画像画,喜欢汉唐艺术,希望能把汉人石刻的‘气魄深沉雄大’和唐人线化的‘流动如生’取入木刻。”
许江把这一思想总结为五个部分:支持年轻木刻,鼓励它“侵入文人书斋”,也告诫它不能堕落和衰退;强调艺术真情实感;主张版画要融入博大的中国精神;重视版画的复制实质;注重技术修养与内容的关系。“从上世纪三十年代以来,鲁迅精神开始介入现当代艺术创作中,从‘艺术革命’到‘革命艺术’,从‘艺术化大众’到‘大众的艺术’,鲁迅话语始终充满批判锐度。”
而赵延年则表示,当时的中国有国画、油画、水彩画,但是鲁迅主张提倡木刻版画,是为了表现真正的人民,表现人民的困苦、希望和斗争,“真正的好作品,应该能为不同时代的大众所接受,不仅是接受,还能起到动人的作用。而鲁迅先生提倡的版画,无疑正是秉承了这样的理念。”